尉迟海晏此话一出,众大臣都傻了眼。
而尉迟清晨更是被震惊地跌坐在那里,迟迟不能回神。
皇帝摸了摸下巴,听到尉迟海晏说出东国细作后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精光。
“尉迟爱卿何出此言啊?南月国与东国世代交好,何来有奸细害了你家大公子一说?”
再看那尉迟海晏,此时已经是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身姿也不再挺拔,颇有几分英雄迟暮之感。
“陛下仁慈宽厚,原本老臣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我儿这几年做的事情越发让老臣生疑,他不但想老臣旁敲侧击朝堂之事,甚至有时行踪神秘鬼祟,老臣怕儿子误入歧途,便私下调查了一番却哪成想意外得到此物......”
尉迟海晏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这个令牌通体漆黑,上面用东国字刻着一个“杀”字。
众大臣看到这个令牌,皆是色变,传闻东国皇室有一支由死士组成的队伍,这些死士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是完完全全的杀戮机器,而控制死士的,就是这杀字令。
虽然尉迟海晏手中的杀字令只是最低等级的黑杀令,但此物在南月国的京城出现,也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一想到京城中可能隐藏着东国的死士,不少大臣都感觉脖子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而尉迟海晏仿佛没有看到这些大臣眼中的戒备神色,继续沉痛地说道:
“这令牌正是老臣在这贼子处发现的。综合种种迹象,老臣才有了如此大胆的猜测,本来此事老臣是打算下朝后求见陛下再禀告的,但如今这情况,老臣不得不在这大殿之上提起此事,正好恳请陛下准许老臣与这贼子滴血验亲,也请诸位做一个见证。”
此时的尉迟清晨听着尉迟海晏一口一个贼子,也回过了神来,连忙想要矢口否认,却看见了尉迟海晏用那饱含爱意和坚定的眼神看着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尉迟清晨顿时心下一松,他已经不记得父亲多久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了,但他相信,父亲一定会保住他的,他知道自己生性愚笨,但他坚信父亲是不会害自己的。
所以尉迟清晨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随后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殊不知他这幅样子落在众臣眼中,就仿佛是无话可说,已然认罪了,当然他也没有看到尉迟海晏在他低下头后,眼中一闪而逝的厌恶。
事到如今,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买卖良家子了,而是涉及到了国家层面,沈和疆微微眯了眯眼,他原本为了今天做了两手准备,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尉迟海晏竟然如此干脆地舍弃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甚至还没有抛出吴盼娣尸体的消息,事态就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至于尉迟清晨是东国奸细假冒的一事,沈和疆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但此时尉迟海晏坚持滴血验亲,那肯定是有什么后手......
随后沈和疆借着手中笏板的遮挡,向站得比较靠后的兵部判部事韩当归使了个眼色,韩当归秒懂了沈和疆的意思,向着沈和疆点了点头,随后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因为兹事体大,皇帝便同意了尉迟海晏滴血验亲的请求。
很快,就有小太监端来了滴血验亲所需要的银针与清水,正在这时,韩当归出列,高声言道:
“启禀陛下,臣有事要奏。”
皇帝微微蹙眉,想了几息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没办法,韩当归平常站得靠后,又大多数时候只在“臣附议”的时候开口。所以存在感极弱,像如今这般主动上奏还是第一回。
“准了!”
那韩当归不急不缓地说道:
“陛下,臣祖父是个赤脚郎中,因为臣没有见过父亲,所以臣是祖父养大的,而臣幼时随着祖父也学了不少医理,这滴血验亲一法,固然可靠,但古籍中记载,若是将清油置于水中,无论二人是否为父子,血皆不可相融,同样,若是将白矾置于水中,哪怕二人不是亲生,其血液也可以相融。”
“臣斗胆,还望陛下验一验那碗水,若是那东国贼人借白矾坑害丞相,我朝中重臣岂非因此蒙受不白之冤!”
说完韩当归深深拜下,一副为国为民的标准姿态。
对于韩当归的提议,皇帝自然不无不肯的。尉迟海晏见此,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韩当归,随后说道:
“陛下,韩大人所言不无道理,老臣恳请韩大人帮忙,与我一同和那贼子滴血验亲,想来韩大人与老臣定是没有亲缘关系的,如此一来也这贼子若是买通了人在水里下了白矾,韩大人的血也算是个见证。”
本来都打算偷偷溜回队列里继续摸鱼的韩当归后背一僵,没办法,只得向皇帝悻悻拱手,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臣但凭陛下吩咐。”
皇帝直接大手一挥,就准了,韩当归一步三挪地走到了那碗清水旁边。
天杀的,他只想回到他的位置上快乐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