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传陈茵入宫侍疾的旨意很快便下来了,陈茵第二日便要入宫去了。
初秋的夜,微风吹过,月色冰冷如水。
“子衡哥哥,”陈茵来到赵子衡书房外。
“进来吧,茵儿。”屋内男声响起,和煦温柔。
陈茵自门外走了进来,赵子衡正在写奏章。
“喏,这是商户名单还有玉佩。”陈茵递上一个册子。
太子妃临终前,留给了陈茵一沓房产地契,这原是太子府私下里经营的买卖。太子的商铺买卖开遍全国,不只是在京城。先皇后去世时,将商铺留给了三位皇子,但因二皇子已入空门,三皇子后来又去了边关,便都由太子经营着。赵国是默认皇子可以经商的,一来是体察民情,二来经商收益可以补贴府中吃穿用度。只是,不能以皇子的名义经商,需要假借他人之手,公平竞争。太子妃还交给陈茵一块儿玉佩,便是联络这些商铺名义上的老板的唯一方式。
太子薨逝之时,上交给了新皇大半的产业,剩下这些是隐秘的行当或是尚未在宫中登记在册的产业。太子妃想的周全,将这些挑拣出来匿了去,留给了三皇子。赵子衡之后无论是在朝中抗衡还是揭竿而起,都要花大把的银子。
“子衡哥哥,我这次进宫不知多久能出来,皇后的病也不知何时能好。这些产业你先收着,以备不虞。”陈茵也学会了伪装担忧,笑着对赵子衡道。
“茵儿,”赵子衡没有接过陈茵手中之物,而是握住了她的手,道:“此次你入宫,只怕是危险重重,茵儿若是不愿,我便派人连夜将茵儿送回西北。”
“子衡哥哥,此事我从未想过放弃。若是我走了,陛下势必会迁怒于你,我们许久以来的隐忍筹谋便是前功尽弃了。”陈茵像征战沙场的将军一样坚定,道:“请子衡哥哥以后切莫再要提放弃。”
“好。”赵子衡的手紧了紧,才将陈茵放开,道:“我会尽快将茵儿迎娶入府。”
次日。皇后寝宫。
陈茵行礼后便被皇后拉着手坐在榻上说话,陈茵表面随和恭谨,内心里确是着实恶心。自宫宴那日被皇后强迫灌下软筋散,五花大绑扔在床上,她便对这帝后恨毒了。皇后亦是将门之女,性格上的直率与陈茵有几分相似,若是平常之时,陈茵是会不自觉地对她产生好感。但今时不同往日,陈茵内心中的警报拉满,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皇后从王妃熬到皇后,二十余年时间始终相伴赵立峒左右,任凭风流成性的赵立峒做出怎样荒唐之事,都未曾撼动过她的地位。陈茵是不能理解的,若是换了她,她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夫君有别的女人,更不能忍受一个风流成性的夫君。想来,虽同是将门出身,少女时代的皇后也要比陈茵多了许多城府。
“衡儿是本宫从小就看着长大的,”皇后拉着陈茵的手,慈母般微笑着:“本宫子孙福薄,无有所出,衡儿就如同本宫的亲生儿子般。待衡儿将来做了皇帝…”
陈茵不知皇后是试探还是真情流露,大气都不敢出。
“待你嫁入赵家,也要多为赵家开枝散叶。”皇后自顾自地说着。
陈茵连忙下跪,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现在正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陛下与您伉俪情深,定会再添几个皇子与公主的。”
皇后淡淡的看着陈茵,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伉俪情深?他们赵家人爱的永远是自己罢了。”
皇后继续说道:“后宫中有许多的女人,她们的封号好听一点的有叫墨、画、书的,难听一点的狗儿猫儿的也不在少数,都是皇帝把玩的物件而已。”
这赵立峒的不学无术还真是淋漓尽致啊,起名竟然这么没品…陈茵暗自忖道,依旧保持跪拜的姿势,不敢出声。她没想到皇后竟然随随便便的对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一时间也捉摸不透皇后的用意。
“你退下吧。本宫累了。今日与你说了这些话,心里也算是宽慰几分。本宫与你合些眼缘,你便在本宫院子里住下吧。”
“谢皇后娘娘。”陈茵再行一礼,起身退下,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能住在皇后娘娘宫中,便不用担心皇帝会对自己如何,陈茵的心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