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飞家住的依旧是他爷爷奶奶当初为他父亲建的土墙屋子，卓飞母亲失踪后卓云海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日子过得比浆糊还稀，刷到墙上都往下滴水。
这两年虽有青玉下学打工有些改观，但家里却连个电视都没有，所以卓飞每天晚上只能凑到别人家里去过把瘾。
穷日子过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但是人长大了烦恼也就跟着多了。
“奶奶，人家都说我跟我妈长得像是不是？”
“好端端的，又提她干嘛？”
“没什么，回来的路上遇到陆婶子，她管我要一把菜我就给她了，然后她就说我跟我妈真像，还说什么人长得像心眼也好。”
“什么心眼好，心眼好能做出这种缺德事，以后在家里不要提她。”
“早晚有一天我都得知道实情吧？你还怕我跑了没人给你尽孝啊！”
“混蛋孩子，怎么说话的！”
“那你就说说她呗！”
“没什么可说的，她就是被买来的，看不上你爸，心气高，丢下你们不管就走了。”
“有来过信吗？”
“什么也没有！就是个绝情的人。”
“那，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
“什么传言？”
“我姐姐青玉的事。”
“你听谁说的，看我不去他家门口骂他们去。”
“哪有谁说，还不是随便听人乱说的。”
“你姐就是青玉，青玉就是你姐，别在外面听人嚼舌头根子。”
关于青玉的身世她奶奶自己也不敢确定，当时她只道是早产儿。
男人可以不懂，但女人心细，不过卓飞奶奶再强势在这件事上却不敢摆在明面上去问白茹凤，只是在心里打个狐疑罢了。
她自己可以装作不知道，却架不住有心人的算计，说青玉长得不像卓云海之类的闲言碎语。此时卓飞问起，她必须得维护住这个家的尊严。
“那我爸呢？虽说每次东叔出去都带他，可是村里总有些人说长道短的。”
“那是你不懂。你爸要是有他半个脑筋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小的时候你爸比他大，处处让着他，他就哄你爸偷东西给他吃，后来他当上生产队长，他们家地里的活都被你爸干了，他反倒清闲，不知占过多少便宜。”
“现在还好吧，人家出门还老带着他。”
“他那是惦记着我那两间宅地嘞！”
“就你跟我爷住的那老屋？他要那宅地有什么用，那地那么洼！”
“那是几辈人的祖宅，以前可不洼嘞，还不是他家盖房子把地基给抬高给衬的。那宅地跟他家紧挨着，他想把那两间宅地收过去和自家的并起来，他卓云东一直想要在村里出人头地做冒名户。”
“哦！”
这是卓飞记事后第一次当面询问奶奶关于母亲的事，奶奶的话让她感觉母亲真实地存在。
白茹凤是不告而别的失踪，但在他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仇恨，主要是因为他对母亲完全没有概念。奶奶的话让他触动挺深，别看她年纪大什么事心里都清楚是很。
吃完晚饭后卓飞照例把鸡笼子提到院子里放着，把家里喂的两头羊也牵到院子里关起来，然后再也没什么事情就跟奶奶知会一声就出门了。
卓飞走路上边走边想，凭你卓云东再能耐还不是顾头不顾尾，老婆丢在家里守活寡。你欺负我爹，我偷听你媳妇两下扯平。
“你惦记我家的地，我偷你家的田。”卓飞在心里暗笑一下。
卓飞在路上咣咣当当地走着，边走边瞅着谁家的灯亮，谁家人又在干嘛？谁曾想到卓云海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居然生下一个混不吝的儿子。
卓飞小时候调皮捣蛋村里人也都不曾计较，如今初中快毕业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因为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失踪了，村里口德好点的人会训导他两句，口德不好的人就直接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弃子。
现在这个外表俊朗的混不吝此时正计划着晚上去偷窥，一个好皮囊下面也会藏着一个龌龊的灵魂。
经过昨晚之事他时时压抑不住青春期的亢奋冲动。
他在想青春是什么？青春就是硬了的时候用手给它掰下去，再硬再掰。
什么时候掰的它不再挺了，青春就过去了。
到卓品超家门口的时候卓飞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家的老宅，还真如他奶奶所说的那样，紧挨着卓云东家的房子。
卓飞家老房子位于卓品超家西侧，爷爷去世后奶奶就搬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原说是一个人生活不方便，其实主要还是为了照顾他们家稀糊的日子。
卓品超家房子是新建的砖房，比起他们家的老宅又高又靠前。老宅的屋子许久没人住更显破落，门口满柴草垛尽显凄凉。与之对比的则是卓云东家高大的砖瓦房，即使不是富丽堂皇却也算得上村里冒名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