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马家铁铺与牛家织具坊相连的幽暗小巷中,此时灯火通明。
县衙的人举着明亮的火把,把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申无类一脸疲惫的打着哈欠,神色微怒:“这林家的人还没来吗?怎么回事?他们的家主都死在这儿了?就没一个林家人上心吗?”
他早早的就赶到这里,按照流程,他只需要探查一下现场,让仵作检验一遍,然后就可以带着尸体回到县衙,然后再去酒楼喝一顿,回家搂着媳妇儿睡觉。
至于调查真相,捉拿凶手的事儿,那完全可以慢慢来嘛,说不定哪天运气好,他一不注意就抓到凶手了。
可死的人却是林昆。
这就不好办了。
林昆是梅城首富,颇有权势,就算是县衙也得给林家七分薄面,此事是万万不能像以往那些凶案一样糊弄过去的。
就连收尸验尸,也得等林家的人到场了之后才能进行。
所以,申无类便在这里等了林家的人一整个下午。
可林家的人却迟迟不来,这让申无类的心中感觉很窝火。
“头儿,我们已经派了三批人去叫了,可是林家嘴上说马上就来,却不见动静。”衙役也是一脸不忿。
“他娘的,这死的到底是我申无类的爹,还是他林承平的爹?老子早早的就来了,他林承平却摆谱不来?这是什么意思?”申无类彻底忍不了了,张开嘴破口大骂。
“哈哈哈,申捕头莫要动怒,实乃家中出了事故,方才来迟,还望申捕头不要见怪。”
这时,一个脸色阴沉的青年大笑着走了过来。
正是申无类口中的林承平,也是林昆的大儿子,梅城林家的大少爷。
他一身鲜血,朝着申无类拱手请罪。
申无类扫视了他几眼,说道:“林公子这是?可是家中遭遇了盗贼之流?”
“非也非也!”林承平摇头道:“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至于身上的这些血迹,不过是杀鸡溅上的罢了。”
“那看来林公子杀的鸡很大啊。”申无类意有所指道。
林承平微微一笑不说话,然后转身跪倒在林昆的尸体面前。
“爹啊,爹,你为何就这么死去了?究竟是谁杀了你啊?无论是谁杀了你,我发誓,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林承平痛哭流涕,眼泪打湿了半截衣袖,声音也哭哑了。
申无类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赶紧拍拍林承平的肩膀,“林公子,还请节哀顺变,杀害林家主的凶手,我们一定会尽快揪出来,给林家一个交代。”
“申捕头说的不错,眼下最重要的事儿,确实是找出凶手来,我们林家愿意悬赏百金,协助官府捉拿凶手。”
林承平立刻起身,又恢复了一张笑脸,对着申无类弯腰道:“此事就拜托申捕头了,林家感激不尽。”
其变脸速度之快,把申无类都给看愣住了。
申无类赶紧扶起林承平,“这……此事应由县令做主,申某不过一个捕头,只管捉拿凶手。”
“对啊,查案捉凶不正是申捕头你的职责吗?此事只能拜托于你。”
“我的意思是林公子就不想去与县令说说此事?”申无类问。
“不用了,此事交由申捕头便可以了。”
林承平再次拱手,“如此,在下就先回去了,至于家父的遗体,便等官府结案以后,再送回林府,操办丧事。”
说完,林承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申无类满脸疑惑,心中却大感不妙。
这事儿他绝不能应承下来,此事应当由县令做主。
一则这事儿不是普通凶杀案,不好搪塞糊弄。
二则他只是一个捕头,梅城最大的人物是县令许敬之,林家出了这种事儿,他是绝对不能出头说话的,而且他也不愿意出头说话。
“这事儿明日必须第一时间禀报给县令大人,由县令大人做主。”申无类在心中想道。
若非天色已晚,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向县令禀报。
“兄弟们,来两个人把林昆的尸体扔到验尸房里去,其余人散衙。”
申无类随便吩咐几句后,便先一步散衙离开。
衙役们骂骂咧咧,偷偷给了林昆的尸体几下拳脚,以发泄心中不满,若不是因为林昆,他们早就应该散衙了。
申无类散衙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归家,而是去了城中一处名为‘青花酒坊’的酒馆喝酒。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无论多晚,他都要来这里喝上几杯。
青花酒坊的掌柜,是一个姿色绝美的女人,坊间曾传闻,其实申无类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来偷腥的。
因为他每次从酒坊出来,人非醉,但面色苍白脚步虚。
和往常一样,今夜申无类在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