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区这一带没有像样的餐厅,黎景晨开车带桑榆去了东方明珠附近,拐角处有家披萨店,两个人决定吃比萨。
桑榆本想拒绝的,但怕扫了黎景晨的好意。想想,在未进公司之前,他们还算是故友——一面之缘的故友,真正工作之后,才是上下属关系。和故友一起用餐,聊聊从前,没什么要多虑的。
披萨店的环境简洁,平滑的大理石地板,餐厅的一面完全是室内,然后拾级而下,三到五个台阶后是临窗的一面,连天花板也是玻璃窗,阳光或是星就如实地反映出来。间隔处是修长的棕竹和纤细的加纳利海藻相映生辉,不仅造型美观,而且枝叶油绿,这不仅是点缀,同时令餐厅里的客人依稀可见,而不是一览无余。
餐桌是原木色的,上面对称铺着四块细红格子的茶巾,两侧摆着闪亮的刀叉,一派异国情调。
两个人在临窗的座位上相对而坐,要一张大号的比萨饼,以及果汁和蔬菜沙拉。
黎景晨优质的西装微微敞着,没有系扣,里面的衬衣也是精致的布料,品位极佳,桑榆看看自己黑色的裤装,有一点点的不协调。
他等她吃下几口比萨饼之后。“鲍西娅,你说你叫桑榆?”
桑榆咽下一口沙拉,用叉子的另一头在桌上子写下自己的名字,“嗯。”
黎景晨耸了下肩,“对不起,我看不懂中文,也不会说中文,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找秘书。所以来讲,我的秘书要身兼两职,秘书和翻译。”
“哦,那应该不难找呀,上海像这样的人多呢,有许多大学生一毕业,就达到英语六级、八级。”
“那又怎样,说起来不知是英国哪座山脚下跑出来的,结结巴巴、语法凌乱、用词怪异,我听都听不懂。幸好你在英国呆了两年,鲍西娅,你的中文名字很美。”
“美?”桑榆突然笑出声,“这是寂白给我起的。我原先不叫这个名。”
“呃?”
“说起来是个好长的故事。我才是真正的小山脚下出来的,我老家在离上海很远很远的一座山里面,那里没有汽车,没有公路,也没有船,想出山只有靠自己的一双脚。中国人口太多,实行计划生育,知道吗?”
黎景晨点点头。
“我上面有两个姐姐了,已经超生一个,可是我爸爸特别想要一个儿子,就让妈妈逃到山林里躲着,然后怀了我,没想到生出来还是女生,我爸爸彻底绝望了,和妈妈乖乖地回到家,接受政府的惩罚。我因为是逃出去生的,就取名叫小逃,逃,多难听呀,就改成桃。桑小桃,呵,我们学校叫小桃的女生特多,估计都是和我命运差不多的。后来到了高中,我认识寂白,他说桑榆未晚。现在,我就叫桑榆了。觉得好玩吗?”
黎景晨看着她,眉宇间是十二分的忍俊不禁。“确实很有趣,可以写本书了。你和寂白在高中时就认识了?”
“是呀!”
“给我说说你们的罗曼史。”
“那个故事更长,下次吧!黎总,你的孩子也来中国了吗?”
“在公司里叫黎总,出了公司叫安东。”双臂在胸前轻轻一挽,他说,“我还没有结婚。”
“是单身贵族呀!”她并没有露出讶异的神情,“我在牛津读书时,也有许多异师年岁很大都没成婚,他们很享受一个人的自由自在,不想被束缚。不过,一个人确实不错,至少没牵挂,路就在脚下,想出发就收拾行李,天马行空。”
“那你为什么要急着做一个年轻的新娘,现在是年轻的妈妈?”语气有一点遗憾。
桑榆皱皱鼻,手托着下巴,“我是另类,我还嫌晚了呢!如果高中时可以结婚,我那时就想嫁给寂白,反正这辈子就嫁他,早一点不更好吗?早点生孩子,然后专注工作,多好呀!”
他忍不住想打击她一下,“就这么笃定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吗?”
她重重点头,“别人不敢说,而寂白我确定他会爱我一生一世,这就和真理一样。”
“你不是另类,而是痴迷。”他不信这世上有永远不变的感情,不过,她和那个寂白却是他至今看到唯一让人情不自禁想起天长地久这个词的一对情侣。
多久的往事了,好像是两年前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都无法忘记初见他们的那一幕。
吃好比萨饼,他坚持送她回住处,这是一个绅士该做的。
奔驰车穿过热闹的街道,在偏街次一等热闹的街面,排着一溜食杂店、小吃店和小型的个体时装店,拐进去,看到几幢破旧的五六层的公寓,桑榆示意他到了。他看着黑黑高高的楼梯,两边的墙甚是斑驳,不敢相信这里能住人。
“因为要拆迁,所以租金很便宜,这里很方便生活的,离地铁站又不远。我住四楼,光线很好。”她指着晒了几件衣衫的阳台给他看。
黎景晨皱了皱眉,“我给你两天时间重新找个租处,这里不适合孕妇住,空气不好,环境也不好。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