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和陈述下了地铁,最后一班地铁,这一站就他们两人下车。夜风从地铁口倒灌进来,一股热浪扑面。喧嚣一天的小街也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对情侣嬉笑擦肩而过。桑榆看着自己和陈述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含笑扭头看陈述。陈述自出了餐馆,就一脸深沉,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她想他可能沉浸在李瓒的话中,悄悄在反省自己、对未来编个什么计划。
她没有打扰他,只是调整自己的步速,陪着他慢慢地走。
“桑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陈述忽然问。
桑榆一愣,“为什么这样说?”
“宋冉没有告诉你安静是谁吗?”陈述自嘲地耸耸肩。
“她呀!”桑榆咬咬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观,别人无权评价。但是你绝对和她不是一类人,她配不上你的爱。至于从前,无需介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爱她,一点也不脏,不幸的是你爱着的人是她而已。”
“是,不幸!”陈述苦笑,长发一甩一甩的,“一直眼高于天,以为自己的爱有多圣洁,一定能感动她,让她与自己白头偕老,很可笑也很幼稚。我一直摆脱不了她抛弃我的痛苦,今晚,我终于能走出来了。”他没有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没有人生下来就白发苍苍,总要经历过许多苦痛,才能变老。”桑榆从包中掏出纸巾递给他,眼角泛出一丝怜惜,“当有一天你站在欧洲的舞台上演奏时,再回味今天,你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只不过丰富了人生记忆而已。”
“为什么我的初恋不是你?”陈述喃喃自语。
桑榆笑了,“好了,陈述,不要乱开玩笑。有件事我再次郑重申明,今天情况特殊,我原谅你的玩笑。我是寂白的妻子、宝宝的妈妈,再拿我开玩笑,就是不尊重我了。”
“你真的当我是玩笑?”陈述把眼泪擦干,说。
“不然我还当你是认真的?”桑榆斜睨了他一下,两个人已到住所前,“不谈我已成婚,既使我现在和寂白在恋爱中,我们之间也插不进任何人的。我有寂白就够了,承受不起你这样的大帅哥,赶快回学院去吧,赚点奖学金,也请我吃吃饭,现在我的工作没了,自身都难保,你别再打我主意。”
陈述被她的神情惹笑了,开了楼梯灯,提醒她小心点上楼。“我不会再颓废下去的,一定让你刮目相看,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等着那一天呢。”桑榆和他在三楼道别,回到住所,开了灯,打开电脑,点击邮箱,没有新邮件,寂白太忙了吧,很久没写邮件了。她把存在电脑里的照片调出来,都是她和寂白在英国和瑞士的合影,一张张翻看着,有如时光回流。
两个人结婚很简单,就在北京登记了下,没有摆酒,把两家准备的酒水钱全花在旅游上了。那真是最最幸福的日子,没有课业、没有论文所累,刚结婚,又在国外,两个人像孩子似的天一亮就出发,不到深夜不回旅馆。
记得有天,寂白那样内敛、含蓄的男子,在伦敦塔上,竟然当着许多人的面吻她,她当时真的很害羞,可是又觉着好甜蜜。
桑榆含笑把手放在脑后,缓缓闭上眼。从物理学上来讲,如果有种交通工具能比光速快,那么就有可能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或者到未来。
她不想到未来,她只想能够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刻,寂白把她抱在怀中,外面是伦敦灿烂的街景,阳光很明艳,风从耳边吹过,寂白的眼睛很亮,很深情。
黎景晨缓缓把车停下,一把拉过安静,亲亲她的两腮,优雅地勾起一抹疏离的笑,“宝贝,一个人可以上楼吗?”
安静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我用目光送你上去。”黎景晨心里很烦,不想再挂着绅士的面具。
“哦,”安静扁扁嘴,有些不甘地走下车,她原以为今晚会是个激情、浪漫之夜,没想到又泡汤了,难免有些不快。
“有空我会再联系你。”黎景晨探出窗,礼节性的说,连车都没下。
安静扭动腰肢,朝后摆摆手,极力保持优美的体态,识趣地不与他纠缠,口中却中嘟哝着,把黎景晨怨了又怨。
黎景晨倒是等她消失在楼道口,才慢慢倒车,往公司开去。他没有用冷气,开了车窗,任风在耳边呼啸,后视镜中看到一辆小小的敞蓬车不疾不徐地尾随着他。他恼怒地一打方向盘,在一个拐弯处,突地把车打向停车道,火大地从车上下来,瞪着后面的敞篷车。
敞篷车乖乖地熄火,姚嘉依怯生生地下了车。
“你想干什么?”黎景晨没好气地问道,“我们之间的债,你不是讲已经两清了吗?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玩游戏呀?”
姚嘉依惊慌地摇头,“景晨,我不是故意跟踪你和那位女士的,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如果我和她上去过夜,你也在下面等着?”黎景晨一点不觉着有趣,不客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