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黎景晨处理了下手头比较急的公事,和英国的总公司汇报了下新投资的药品工厂的运营情况,考虑到出口关税和这边的优惠政策,会让制作成本降低很多,决定欧洲几个国家向SAN订购的抗癌药,从上海分公司出口。三点刚过,不要陈谣特意提醒,黎景晨拿着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陈谣收拾收拾,拎着包和他一起上电梯,她问要不要给桑榆先打个电话,黎景晨摇头,依桑榆事事恨不得独立的性子,一定会断然拒绝他们的。
车拐进桑榆居住的那条小街,准备夜市的小商贩们,正热火朝天的搭棚子、摆地摊,油腻的食物香气和着杂七杂八的怪味扑面而来。车走得很艰难,有如蜗速,有几个小老板认出这辆黑色的宾士常出入这条街,插着腰,口沫横飞地指着车,大声议论着。
陈谣揉揉鼻子,打量着窗外,很诧异桑榆住在上海这种特低廉的贫民区中,而黎景晨这样的都市新贵在这样拥挤杂乱的街道中穿行,连皱下眉头都没有,仿佛熟视无睹。
她似乎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啪!”黎景晨猛地刹车,陈谣没注意,重重地撞向前座,直觉眼冒金星。
前面小街已到尽头,往左转,是几幢破旧的公寓,一辆黑色的车徐徐地从小巷子中开出,差点和黎景晨的车撞上。
黎景晨把车往后又倒了倒,方便那辆车出来,开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帅气小伙子,白净的面孔,剑眉星目,隔着车窗,潇洒地向黎景晨行了个军礼。可是他并没有着急把车开走,反倒下了车,看向巷子,像是在等人。黎景晨拧拧眉,街道很窄,不能两辆车并行,小伙子的车不开走,他就无法动弹。
正僵持间,小伙子突然站直了身,脸色有点郑重。
巷子里走出一个怀捧花束的女子,穿一件米色的高领毛衣,深咖啡色的呢子长裙,系带的短靴。手中的夹棉外衣也是咖啡色,宽粗的条绒布质,温和而暖意。配上满怀芬芳娇艳的白色百合,看上去清新高挑得令人屏息。
陈谣眨眨眼,探询地看向黎景晨,那是桑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如此正式打扮的桑榆,她甚至化了淡妆,涂了口红,这昵裙恰到好处的掩饰了她隆起的腹部,让人只觉得她只是一个妙龄的少女般。秀丽的脸略显苍白,中分的直发披至肩下,显得是那么的出尘脱俗。
在公司里的桑榆,很少装扮自己,一件素素的廉价的孕妇服,是她正常的装束。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还是因为某个特殊的人?
陈谣灵光一闪,很八卦的压低音量,“黎总,那…那是桑秘书的老公吗?”她指着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他一脸疼惜的神情,打开车门,让桑榆坐了进去,还体贴替她把落在外面的裙摆放正。
黎景晨俊容紧敛,神情高深莫测,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的那辆车,车门合拢,车缓缓地从他的车边上滑过。自始至终,桑榆一直低着头,看都没看向这边一眼。
“黎总,我…我们还没有和桑秘书打招呼呢!”陈谣叫道。
“不必了。”黎景晨手搁在方向盘上,口气有点冷。那个男人不是巴萨尼奥,他不可能认错的,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巴萨尼奥更帅更轩昂一些,书卷味也比开车的男子浓,这人是谁呢?桑榆怀中的花是他送的吗?她请假就为了陪他?
一个孕妇到底有多大的魅力,那个像个吸血鬼阴魅的钢琴师公然地向她表白,她在瑞士有老公,还有他痴痴傻傻的看着她,现在又多出了一个。黎景晨真是一头雾水了,偏偏桑榆中规中矩,又不是个不安分的女子,她非常深爱她的老公,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现在全世界的男人爱好都一致了,偏向知性孕妇型?
不是这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陈谣见黎景晨脸色有点可怕,咽咽口水,没敢再说话。
黎景晨把陈谣送到最近的地铁口,一言不发地飞驰而去。
陈谣看看明晃晃的太阳,不知是该回公司,还是翘班逛街去。
黎景晨漫无目的在高架上疾驶着,他原以为桑榆单纯如一张白纸,现在越走近,发现她居然很神秘。她到底有多少事是不为他所知呢?
他不禁有点恨起她对他的疏离来。车开上扬浦大桥时,手机突然响了,黎景晨戴上耳机,瞟了下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一接通,原来是李瓒,问他有没空出来喝一杯。
黎景晨情绪不算太好,猜想李瓒这喝酒之意可能和姚嘉依有关,不悦地说道:“如果是关于你表妹的事,这酒就免了。”
李瓒一愣,笑,果真和他猜想的一样,黎景晨与嘉依之间是有过节的,“我们两个的交情,不够请到黎总裁喝一杯吗?”
“你定个地方吧!”黎景晨冰着脸。
还好,李瓒没有约在“夜”,不过仍在衡山路,是一家装饰得像艘古旧的船舱式的酒吧。
黎景晨迟到了二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