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偶尔跑来打个照面,待不了几分钟,就走了,电话倒是天天打,隔了那么远的电波,她都听得出他有多疲惫。有次是半夜时分打过来的,说不了几句,她听到声音突然没了,话筒里传来沉沉的鼾声,桑榆盯着话筒,怔怔地待了很久。
生化研究所的化验报告出来了,现在还没对外。黎景晨提供的感冒药是不含ppa,可是SAN的感冒药已经经历了几个改进过程,这份报告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昏迷孩子服用的药品是SAN两年前的旧药,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黎景晨想找盒来化验,都很难,真的搞不清楚那孩子是从哪里翻出来。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孩子的父母像是对法律研究得很深,每一个环节都做的滴水不漏。虽然他提供的只是感冒药的药盒,并没有药品,可是医生证明着孩子昏迷前确实是感冒了,给他开了SAN的感冒药。药房的药剂师也证实,他根据厨房给病患取了药。
这些证词都是致命的。
SAN已经召回了所有市面上的感冒药,可是根本抵不过舆论的压力,SAN的其他药业都处于停销状态,SAN大楼内一片死气沉沉。
D市那边的赔偿方案出来了,款项是惊人的,制药厂厂房的修建和恢复生产也得一大笔巨款,黎景晨盯着传真纸上那些个数字,眼前发黑。
这个月财务室提供的报表,在净利润那一栏里,第一次出现了SAN落户上海以来的红字。黎景晨整夜整夜的不能睡,天天和律师泡在一起。他有时都禁生出一种恐惧,真怕SAN的上海分公司会迈不过这一关。
今天,孩童药品中毒案在上海中级人民法院开庭。
黎景晨给桑榆打电话中,从来不提SAN的事,桑榆只得成天开着电视,关注着相关的新闻。厨房里微波炉传来“当”地一声,牛奶热好了,桑榆又烤了两片面包,这就是她的早餐,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喝下不少碗鸡汤,各种补品吃了无数,她愣是一点没胖,反而还像瘦了点,不过倒是把她的身体养的很健康。产妇那些个腰酸腿痛、头痛的毛病,她都没犯。阿姨说是她年轻,而且没孩子在怀里缠,可以睡整夜的觉,所以不会落下那些个病。
看这个镜子的自己,谁会想到两个月前还是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的一个人呢?
而今天的她,如果没有黎景晨,该是什么样子呢?
桑榆轻轻叹了口气。
吃完早餐,桑榆穿好大衣,查看了下包包里的钥匙和钱包,确定没什么落下,翻出一条厚厚的围巾,还没裹上,听到有人拍门,心想这么早回是谁呢?
诧异的拉开门,站在门口的是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陈述。桑榆眨眨眼,说真的,她都忘了楼下还住着这一号人。他不是出国参赛的吗?
“你回国啦!”她边打招呼边穿鞋,无意让他进来。
陈述微笑的俊眸在瞟到桑榆的肚子上时,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你孩子生好啦!”
桑榆弯了弯嘴,“嗯”了一声,锁上门。
“你把宝宝一个人锁在家里?”陈述不敢置信地问,连嘴巴都忘了合上。
桑榆淡淡地笑,“我有急事要出门,回来后慢聊。”说着,她准备下楼。
陈述拉住她,“你这一阵有没有看新闻?”
“你是说…”桑榆以为他说的是SAN的事。
“我在首乐的比赛,你没看那个报道吗?”陈述受伤的看着桑榆,那报道在音乐频道、综艺频道,就连新闻频道都有报道过,他回上海后,跟着指导教授全国飞,专访都接受几次,庆功宴会一个接一个,他才昨晚才回到公寓。
桑榆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最近很少看电视。你得了第几?”陈述虽然和桑榆差不多大,但她从不敢把他当同龄人,在她眼中,他就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陈述赌气地松开她的手,转身往楼下走去。
桑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我说我是冠军,你会不会为我骄傲?”陈述突地回头,差点撞上桑榆的鼻子。
桑榆眨眨眼,忙说:“当然呀,有你这么优秀的钢琴家做朋友,我引以为豪。”
“我不是你的朋友,是男朋友。”陈述有些急了。“这次奖金很高,我已经在另一个小区租了一套公寓,放心,不是同处一室,有好几个房间呢。你收拾一下,过两天和宝宝一起搬过去吧!”
陈述的这些莫名其妙的怪话,桑榆耳朵都听出了茧,她根本不往心里去。
“恭喜你哦,不过我想我不需要搬了。”
“为什么?”
“过了年我就要回英国读书了。”桑榆说道,抬手看表,眉皱了一下。
“和黎景晨一起?”陈述脸色突然冷了,冷眸冻成寒冰。
桑榆急着下楼,没听清他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声,“嗯,是呀!拜拜!”
她“咚咚”跑了下楼。
陈述竖起眉,一脚蹬开公寓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