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晨没有回SAN,先去了医院。
安静脸包的像个木乃伊,只露出鼻孔和嘴巴出气,手腕上挂着药瓶。对她虽没有情意,但看到一个妩媚风情的女子落到这种惨样,黎景晨的心戚戚的。他轻轻在安静的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安静像是知道来人是谁,被硫酸烧得像两个黑洞的眼中沽沽的往外流着泪,手愤怒的掐着他的手掌,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叫。
黎景晨没让开,任她掐着。
安静人近中年,没有家没有孩子,这个样子,以后该如何过残生呢?
如果自己没有游戏人生,不惹上她,她现在仍然是衡山路上妩媚多情的女子,日子精彩或是平淡,遇到什么样的人,和他无关。
可现在,他能说她这样子与他没有关系吗?
玩火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火烧上身的。
黎景晨悲痛的离开医院,医院外聚集了大批的媒体,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问他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除了无力就是无奈,还有重重的悲哀。
黎景晨无语的上了车。
看守所接待室里,他见到了姚嘉依。她对着他直扁嘴,眼泪不止。
“嘉依,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上别人呢?你恨我,把硫酸泼向我就好。现在,我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人有资格幸福了。”他苦涩的对她笑,她穿着一件囚服,没施脂粉,显得比平时憔悴,苍老了许多。
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姚嘉依有这样偏激的情绪呢?她原来是这么极端,鱼死网破,得不到的东西,不惜毁之。
“景晨,你恨我,对不对?”姚嘉依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抓住他。
他缩回,摇摇头,“如果我们以前相爱过,那么现在可以结论,那不是相爱,而是一个惩罚的伏笔,我们不该认识,不该相爱的。嘉依,你就好好待在里面吧,忘记我还是恨着我,都无所谓了。上天给了你洗涤罪恶的方式,我呢?”他深呼吸,眼神幽幽的看着高高的密封的窗台,他觉得他也被关进了一个深深的黑暗之室中。
他注定不配拥有幸福吗?
好不容易打开了桑榆的心房,刚尝到一丝幸福的滋味,上帝又残酷的把这道门给关上了。
姚嘉依和安静,这两个名字就像是咒语,没有人能够破解,他将是万劫不复了。
从此后,又是一个人的以后了。
黎景晨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两天都没有下楼,任何电话也不接。
第三天,SAN总公司出于对上海分公司的负责,认为黎景晨现在这样子不太能接任公司总裁,另派人过来接替,黎景晨回总公司待命。
转瞬之间,天之骄子成了众矢之的。
总公司派来的新任总裁很快就到了,黎景晨胡渣满面,苍白着脸,下来交换。那样子看得陈瑶直发寒。
黎景晨下达的最后一项总裁指令,就是辞退秘书桑榆。
SAN的员工还算很讲义气,关于桑榆的事,一点口风都没漏出去。任媒体怎样钻洞打孔,桑榆安然无恙。
黎景晨即将离开上海,没有了SAN上海分公司总裁的光环,虽是SAN的少主,但那远在英国,媒体们也就渐渐降了温。
事情也没降温,安静无法面对毁容后的惨景,在一个深夜,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上窗台像片树叶一样,落了下来,她住的病房,位于十楼。
一个女人,一把年纪,无夫无子,无依无靠,又毁了容、瞎了眼,死是最安静的归宿了。
姚嘉依的照片登上报纸封面,那晚载她的女司机认出,跑到公安局,把那晚的细细末末说了一遍,温以凡想扭转局势的目的没有得逞。
姚嘉依对所有的事也供认不讳,刑期很快判定,十二年,服刑的地点就在D市的一个农场。
她到最后才得知,黎景晨从来没爱过安静,也早已离开安静。安静只是她的一个假想敌,她最终毁在自己的癫狂之中。
黎景晨身败名裂,事业受挫,达到了温以凡的目的,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开心,在同剂的教期马上满,他又要求续了几年,他还想着是不是在中国落个户,这样每年的节假日就可以去看望姚嘉依了。
爱上一个人,就像前世欠的一笔债,你无法要求债主的回报,只能无条件的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