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一个在温室之中娇养的公子,真的下了决心。随桑榆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又走了十多里的山路,两人终于来到了桑榆位于深山里的家。但到了那天夜里,他就开始发高烧,可把桑榆的家人吓坏了。夜里又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大雪封山,也没办法请大夫,只得用当地的一些土药方,煎了点草药帮他退烧。幸好,到了第二天早晨,烧退了,他蜡黄着脸,抓住桑榆的手说,他的身体强壮,一定不会丢下桑榆一个人的。
陈述非常的帅气,有种拒人于千里外的清冷。但在熟悉的人面前,他的神态会放平和,略带一点腼腆,昏睡了一夜,发丝有些蓬松,眉宇间显示着虚弱,但一点无损他的俊美。
桑榆听着陈述的这些话,眼眶红了。
她知道陈述是真的对她动心了。
大年二十九那天,桑榆尽量用平和的语调把寂白和宝宝离世的事说了出来。桑榆的父母和两个姐姐对于桑榆独自回来,还带着一个尊贵的男人,心中本就泛着嘀咕,猜想着是不是两人之间感情出了问题,没想到寂白已经走了一年多了,一家人抱着桑榆放声痛哭。
陈述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小屋,站在雪地里,对着幽远的大山久久凝视。他发誓,在他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好好地爱桑榆,让她不再掉一滴眼泪。
虽说陈述表现得很有分寸,但那时不时飘向桑榆的灼热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这男子出身书香门第,将来又会是著名的钢琴家,哪点都不输于寂白,更重要的是他对桑榆好,桑榆的一家很乐见其成两人能走到一起。
逝者已远,活下来的人还要幸福地过下去,不是吗?
反倒桑榆表现得很淡然,对陈述只是礼貌相待。
两人在山里待到年初五,被雪封上的山路渐渐融化了,桑榆在妈妈的陪同下去了市里的寂白父母家。
桑榆没让陈述同行,让他先住在酒店里,然后两人一同回上海。
桑榆只在寂白家待了一天,陈述却觉得像一年一样的长。晚上见到桑榆时,桑榆两只眼睛红得像个桃,神情悲绝,一出声,声音是嘶哑的。桑榆的妈妈哭着用手比划着告诉陈述,寂白的爸妈都哭昏好多次。
这是一个让人真的无法接受的事实。
陈述没有着急和桑榆回上海,而是坚持把桑榆带去了北京,说他的出国签证和留学手续都在北京,他要回去取。陈述固执的就像一块磐石,无人能搬得动。桑榆无奈只得和他去北京。
其实,北京对于桑榆来讲,何尝又不是触景伤情之地呢?
走在与寂白昔日同行的校园内,校园外面那一个个小的店铺,都留下他们驻足的踪迹,在学院落得礼堂内,想起那次出演《威尼斯商人》的情景,一想到这,就想起了黎景晨,那个说就在那个时候爱上她,并唤她鲍西娅的男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她懂事而又坚强呢?
寂白的突然离世。
宝宝在怀孕八个月时生命停止呼吸。
黎景晨在表白之后绝然转身。
她是那个很容易让别人离开的人吗?她不懂得痛吗?她即使一个人孤孤单单,也能活得很开心的人吗?
桑榆无声问自己。
不,她也会怨天尤人,也会痛不欲生,她不开心,夜深人静时,她哭得像个泪人。只是人如星辰,都有自己的运行轨迹,生命不只属于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决不可能改变轨道。
她唯有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下去。
陈华飞夫妇对桑榆来京,那是说不出的欣慰,捧了心似的疼桑榆。在他们心中,桑榆不只是一个乖巧,优秀的女子,而是儿子的主心骨呀。他们不敢以桑榆新寡来说长道短什么,往严肃里说,自己的儿子还不一定配得上人家桑榆了。儿子如果能和桑榆在一起,以后也许可能成才成龙,如分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局面不是桑榆乐见的,但她好似无力反抗,你不能拒绝一个师长对你的疼爱,她只能郁闷。
最开心的人莫过于陈述了,有了佳人相伴,他发挥他热情洋溢的艺术家的激情,钢琴弹得越来越悠扬。每天拉着桑榆逛集市,逛庙会,去景点和游人相挤,不累到疲乏,不让桑榆回来。这样也好,桑榆一碰到枕头,就沉沉睡到天明。
过了元宵,两人回到上海,从车站取回桑榆的行李。陈述的公寓也已经退租,他建议桑榆随他一同住进音乐学院的学生公寓,桑榆摇头,给宋冉打电话,到她那儿挤几天。
再过一周,两人飞伦敦。
宋冉现在是泡在蜜罐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被爱女子的温柔和幸福。李瓒生命中曾失去过两位倾心爱恋的女子,上天又把一个宋冉赐给了他,他还是豁出心来细细呵护这份感情。四十岁的男子,正是成熟,风华正茂当时,若爱上一个女人,那种疼惜和爱恋,就像一张丝网,把你密密地罩着,心甘情愿地被束缚。宋冉呢,经历了林果的冷漠和绝情,被李瓒这样宠溺着,怎会不知对方的好呢?感动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