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窗外氤氲轻雾,雾中树影重重,别有一种朦胧的冷美,这是伦敦最典型的早晨。
雾都伦敦,一年之中没有几个晴朗的日子。
桑榆穿好衣服,走下楼,陈述已经在练琴了。
陈述在皇家音乐学院读书,她在牛津,两座学院之间还是有点距离的,她本想分两处租住,陈述却说从节约的角度和方便照顾的角度,应该合租。
合租不是合住一室,桑榆想了想,便顺了他,两人在两座学院的中间地带,租了个两层小楼的旧式公寓,她住在楼上,陈述住楼下。楼下空间大,辟了一间放钢琴。晚上,她在楼上温课,陈述在楼下练琴,两人互不干扰。考虑到要保护好陈述的手指,家务一般都是桑榆做。
陈述练琴非常刻苦,也确是有音乐天赋的俊才,才来了几天,就多了许多女乐迷,常追到楼下,痴痴地等陈述。陈述却毫无所动,冷着个俊脸,正眼都不看她们,这个酷样,反倒让她们更疯狂了,邻居们不堪其扰,多次向陈述发出警告。陈述理也不理,别人爱咋地就咋地,他现在很享受和桑榆的同居时光。
桑榆对这种情形也是一笑置之。
桑榆有时在学院看书看晚了,他会坐很久的车去接她,给她买热饮和点心、带外衣,牵着她的手在街上漫步,偶尔去餐馆吃个中餐再回家。
桑榆总是抗议,说这样怎么会节约呢!陈述眨眨眼,怕什么,我会赚许多的钱让你花的。
陈述到不是说大话,皇家音乐学院提供的奖学金可比桑榆的多太多,陈述外型又好,琴技在飞速上升之中,他就像一支潜力股,被学院的教授们看中,有什么音乐会,都会极力为陈述争取个演奏机会,陈述的名气慢慢在伦敦的音乐圈中大了起来,钱当然也多了起来。
现在这日子确实不需要把钱太当回事,过得还算悠哉,可是桑榆却无限怀念以前和寂白一起在国外求学的日子,还有在上海时那座旧公寓里和黎景晨合吃一碗面条的情景。
“早!”陈述从钢琴前站起来,俊容绽开笑意。
桑榆愣了愣,点下头,向厨房走去。
“我做好早餐了。”陈述跟在后面。
桑榆一扭头,看到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两杯热奶,还有烤好的面包,新煎的鸡蛋一篮水果青翠欲滴地搁在一边。
“以后还是我来做,你的手要好好保护”
话音未落,身子突地被拉进一个温热的胸膛,一记轻吻飞快擦了下唇瓣,“不要那么紧张,我的手没那么娇贵。”
桑榆僵僵地一笑,掰开陈述的手,“你是靠手吃饭的,不要太儿戏。”
“那又如何?我想为你的事,就是毁掉这一双手,我也情愿。”陈述挑了下眉,又环住了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耳边。
桑榆脸一红,“那…那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榆,”陈述声音一哑,扳过她的身子,“我晚上可以…”
“不可以。”桑榆断然说道。陈述明示暗示,不止一次晚上想上楼与她同寝,这是她的底线,她不能答应。不管陈述怎样说爱她,桑榆还是觉得陈述就是一个孩子,她答应替陈教授夫妇照顾的孩子。
她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就是男人,他也不是她爱的男人。
空气就这样冷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早餐,陈述做的很用心,可两个人吃得很不舒服,但陈述却还是坚持要送桑榆到公交站。
时间还早,车还没有来,陈述没有急着离开,桑榆转过身,替他理好外衣的领子,淡淡的晨光映着他俊美的面容,是那么的不经世故,没有一丝沧桑。
“陈述,我只想把学业修完,早点回上海,和寂白、宝宝一起,其他的事,我不会考虑的。你和我不同,你的舞台很大,你的将来是属于全世界的。”桑榆说。
“就是我像寂白那样爱你,比他优秀,你也不想和我一起,对不对?”陈述生气地问道。
在同住的前一个晚上,他清晨醒来,床边放着他送给桑榆的那枚钻戒。他忍了很久,把那股不悦压了下来。他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依如故往地待桑榆,考虑再找一个机会把钻戒送回去。
“不要提寂白。”桑榆冷冷地说,不喜欢他用那种不屑的语气说到寂白。
“你爱他很深。”
“那是我的事。”桑榆僵硬地转过身,直直地看向对街。突然,她眨眨眼,视线蓦地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