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去书房的柳世骏行至假山,被一个人拉了一把。
他正要发火,瞥见眼皮下娇小委屈又怒气冲冲的脸庞正仰头看着他。
“你为什么一回来就去找她?”
“你们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婉蝶拽着柳世骏衣襟,两人贴得紧紧的。
不光这次回门,听说他们还一起去了酒楼,酒楼,一男一女……婉蝶光想想就浑身难受,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从他们离府起她就不时到路上来打探,看他回来了没有。
知道他没有陪她回来,她又惊又喜。
谁知他一回来就去了玲珑苑!
“没有。”
想起苏嫽那张没表情的白脸,柳世骏就气不顺。
婉蝶身后是假山,他们藏在一个极窄的假山中,周围随时有人路过,紧张而刺激,短暂的相触便让人失了把控。
“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说着他就俯身下去。
“不要,不要在这里——”
……
假山不远处是个路口,来往人多,刺激过后是餍足。
婉蝶给自己穿好,没忘来的目的。
“老夫人这两天都没给我好脸色。”
柳世骏将她手握住,放到唇旁,碰了又碰。
“叫祖母。”
婉蝶羞赧一笑:“祖母。”
“祖母是人老了,心却没老,她这么做有她的道理,这个时候我也不敢忤逆她。”
本来欣喜的婉蝶一听便不高兴了,挣扎着要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
“是不是和那帖子有关?”
她刚才在青竹院见到老婆子小跑着进去,又听到柳老夫人说了句,你确定真是骠骑将军家夫人?
“乖,都是暂时的。”
柳世骏没否认就是肯定。
婉蝶恨恨的,却又只能偷偷摸摸的。
“不能被人发现,我得走了。”
柳世骏没有一分眷恋,没事人一样重回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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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用膳晚了些,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苏嫽伏案在桌前迟迟没有下令,府中管事婆子在院中候着。
事物理清后,苏嫽让采薇发了牌子,先遣散部分管事。
账房先生双手交握在院中踱步。
不大会儿,苏嫽走了出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苏嫽将账本往旁边一搁,香堇端上茶水。
账房先生老眼精光,恭顺行礼后不解地问:“少奶奶赎罪,账本老夫一一核对过了,和以往并无差别。”
喝了茶水,苏嫽觉得身心畅快了些,抬眉看向老人。
先生在府里老人,深得柳老夫人看重,这些年柳府能维持体面,除了她持家有道,亦离不开账房先生的辛劳和严谨。
老人见她不说话,谄谄地低头,亦不作声。
“表面上看一切支出正常,所有项目合理,但是——”
苏嫽话音一转,握着杯子的手加重了力道。
“库里银钱为何短了五百两?”
“莫不是进了你——”
苏嫽话音还没结束,账房老先生颤颤巍巍就要跪下。
苏嫽眼风一示意,采薇上前去拉住了账房先生。
“您老照实说罢,何苦将罪名揽到自个儿身上?全当为了咱们下人有个好去处。”
这话只有真心为柳府好,为大家好的人才讲得出来。
账房先生看了看采薇,又看了看别的地方,大家都撤了,他才恭顺地说出实情。
“二爷来找了老夫,说是有特别用处,待他领了旨得了俸禄再慢慢归还不迟。”
苏嫽看着老先生炯炯有神的双瞳,知道他没有说谎。
“此事,还有谁知晓?”
“除了老夫,也就少奶奶了。”
苏嫽点点头让账房先生退下了。
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柳府铺子庄子等进项全在苏嫽手中运转,每年多少盈余清清楚楚,就这样,要维持柳府每年开销她都得小心着来,否则就入不敷出。
靠公职那点俸禄,得还到猴年马月去,骗骗账房先生行。
柳世骏不知道的是,苏嫽未出阁前,母亲就已经教过她不少,其中包括如何职掌中馈,父亲每年领俸数目等等。
用晚膳时,已月明星稀了。
苏嫽喝了点粥,吃点小菜,正在月下闲走消食,听到路上有人说话。
“小少爷,小少爷。”
“祖宗,您可慢着些。”
苏嫽扬首看到柳赫明身边的小厮一路小跑追撵着他。
他气呼呼地开始走,而后飞快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