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莫将他摁在了椅子上,“我拦的就是你。”
“我只是名义上的大王,这天下,迟早要交还到他手上的。”
“你待陆老爷,日后要尊重些,记住了,你即是他的妹夫,亦是他的臣。”
“为人臣子的,最忌讳的便是僭越,他知你是个直性子,方不同你计较。”
“可……”
耶律怀听的一愣一愣,反问着:“什么意思王上?你是打算把羌弥交给一个‘大启人?’”
“你别忘了,咱们与大启,那可是曾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西域勇士,怎么可能会臣服于一个‘大启人’?”
轩辕还是大启朝时,历代君王便想着打穿西域,一统而治。
可百年间,与西域鏖战百次,也没能拿下西域一寸。
两国之间,确称得上有深仇大恨。
“你忘了?若不是他们夫妇拼死相救,我们羌弥早已经被天缘铁蹄踏的寸草不生了。
那时内忧外患,我们差一点就灭国了,如今了无大师为我们故亡的百姓诵经超度,鄂州源源不断的粮食蔬菜支援。”
“还有自愿而来的大夫、送来的药……如今羌弥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能与天缘和轩辕抗衡,你当这是我的功劳吗?”
耶律怀闻言,细想一番
,如今百姓确实生活变好了许多。
此前靠天吃饭,遇到干旱牧场生长不好时,百姓的生活都没办法保证,他们只得买儿女,以至于贵族经常视奴隶的性命如粪土。
一名奴隶不过一两银子,于回族而言,简直就是沧海一粟。
如今鄂州送来粮食,又因地制宜的种了粮食,颜莫将土地按户划分给牧民,百姓的生活有所保障,近来买儿女的人少了许多。
这都是实打实发生的变化,耶律怀无法辩驳。
“往前追溯,西域本就是一体,掌管西域的,也并非我们四族。”
“能者居高位,有何不可?你是羌弥一等一的大将军,日后陆老爷要称帝,你需得全力支持。”
“可陆老爷,毕竟是从小在‘大启’深宫长大的,耳濡目染,少不了有些帝王心术。
你和万俟益,日后伴他左右,需记得‘伴君如伴虎’,凡事多听少言,切不可居功自傲,与他兄弟手足相称……”
颜莫心中还有千万句话要交代,总觉如何说都说不尽。
此前他也央求过陆诰,想回到鄂州,伴在郑婉婉身边,做一个小小侍卫。
自从知道这是自己的痴心妄想后,他才慢慢想通一个道理:君王之侧,岂容他人
鼾睡?
耶律怀从颜莫的话里,听出了伤感,他坐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王上,我听他们总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生是耶律家的臣,死是耶律家的鬼,若有朝一日你将王位拱手相让,那我这大将军之位,也送与他人便好。”
“先王离世时,我本就该跟着他去的,可那时局势不许。
如今王上你身边,也没个得力助手,我亦是放心不下你。”
“一仆不侍二主,你是先王弟弟,是纯正的耶律家血脉,我认便认了,可旁人,我不认。”
“王上,你有很多事务要向陆老爷汇报吧,此处交给我驻守,你大可放心,你便回王庭去吧。”
耶律怀慷慨激昂的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
等颜莫追出去时,他已不见了人影。
颜莫心中郁结,只觉喉咙里一热,他忙拿出帕子,抵在了唇边。
喉间温热吐出,血腥味在口中瞬间蔓延。
他用帕子擦干净唇上血迹,拿下帕子一看,晕染了一大片。
他咳嗽两声,将帕子揣进了怀里。
许是操劳过度,身体给他警示了。
他虽常居王庭,可每日练功,亦不曾有丝毫懈怠。
心中总还存了一丝念想,想着自己功成身退那日,
能去往鄂州,哪怕只是远远守着郑婉婉,他此生也足够了。
便想让自己活得久一些,能等到梦想成真的那日。
况且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条命是郑婉婉捡回来的,生死已不由他做主。
颜莫止住思绪,翻身上马,去追陆诰了。
不消片刻,两匹汗血宝马齐头并进,他知道是陆诰在等他。
缓缓前行时,将事务事无巨细的同陆诰一一汇报。
陆诰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天缘内部自顾不暇,正是西域能统一的好时机。”
“但若是一味凭借武力,恐不能让各部百姓心悦臣服。”
“且西域,部族多,信奉杂,统一之事绝不容易,还需你多费心。”
颜莫点头应着,“好。”
“婉婉受伤了,此番我便没带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