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还说:“我恨不能把她沉塘,这祸害多活一天都是丢人现眼。”
大老爷怒道:“你胡说什么,当年柳大师说过,只有让她活到十八岁,沈家就能重新兴旺起来,如今就还有最后四年,你就不能忍了?”
春俏不敢把原话告诉沈凝,二姑娘会伤心的。
沈凝察觉到春俏有事瞒着她,但这会儿她顾不上了,她都要被送去出家了,她如果还是逆来顺受,就要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了。
老太爷不在了,沈大老爷就是一家之主,他说要送自己的女儿去石头庵,别人不会阻止。
那么这个家里,就没人能管得了这对无良父母了?
对了,还有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卧病在床,可她不是有时清楚有时明白吗?
万一这会儿是明白的呢。
“春俏,咱们去看望老太太,走吧。”
沈凝一边说,一边找了条干净帕子绑在额头,就当包扎了。
这会儿,孟氏正在大老爷的书房里,夫妻俩正在商量把亲闺女送进石头庵的事。
毕竟,沈凝是丧门星的事,白凤城的人全都知道,石头庵虽是庵堂,可也在红尘之中,想来早就知道了。
“多给些银子吧。”沈大老爷叹了口气,这些年沈家让那丧门星给害的几乎没有进项,全靠祖宗留下的家业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其实早就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
提到银子,孟氏就心疼,沈文清明年要下场,还要成亲,这里外里的银子,她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现在却又要为那个丧门星花上一笔。
可是想到孟婉,孟氏就下定决心,多给银子就多给吧,不能让那个丧门星继续祸害人了。
丧门星十四岁了,离十八岁也只有四年了,再忍忍,四年之后再说。
“好,就听你的,咱们多给些香火银子,明天我刚好有空,我去石头庵,和慧明师太说说。”
老太太高氏住的春晖堂,是目前沈家唯一还保留着以前体面的地方了,孟氏倒是也想缩减用度,甚至想拿几件老太太的东西去兑银子,无奈老太太病了之后,亲戚朋友常来看望,该有的体面不能少,沈家毕竟也曾出过进士。
丫鬟婆子看到沈凝,全都怔了一下,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沈凝像一阵风似的冲进老太太的房间。
可是进了屋,沈凝却怔住了。
她揉揉眼睛,没错,她没有眼花,老太太高氏的枕边,躺着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子!
老头子的身体罩了一层黑气,这是常说的黑影鬼。
沈凝微微眯起眼睛,这只黑影鬼,有些年头了,想来老太太一病不起十几年,都是它在搞鬼。
沈凝捏诀,老头子如遭雷击,他猛的睁开眼睛,一双鬼眼恶狠狠瞪着沈凝。
“呵呵,小丫头,你居然能看到我!”
沈凝一惊,抬腿便将一旁的春俏踹到屋外,随手将屋门关上。
再一转身,老头子的身体已经从炕上平平升起,忽然,化成一道黑烟向沈凝袭来,沈凝屏住呼吸,暗念咒语,两指并起,向那道黑烟刺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黑烟散开,又徐徐聚拢现出人形,老头子蜷缩着身子匍匐地上。
“天师饶命!”
沈凝冷笑:“这么一点道行还敢和我叫板,说,你为何会在沈家?你不说实话,我就打得你魂飞魄散!”
说着,手指向老头子眉心点去,老头子吓得连忙求饶,他在沈家待得太久,偶尔见到几个小鬼,也都是没有多少灵力的,万万没有想到,沈家竟然请来了天师。
沈凝把手指停在距离老头子眉心寸许,冷声说道:“快说!”
老头子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是外人,我是萍娘的亲表哥,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后来她却嫁给了沈从智那个老匹夫,我为她一生未娶,好不容易盼到沈从智死了,可我自己也已病入膏肓,只比沈从智多活了一天。我没想过要害人,我心悦萍娘,怎会害她,我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等她死了,与她一起去投胎,下辈子做夫妻。”
沈从智,就是沈凝的祖父,那位被她“克死”的沈老太爷。
萍娘,不用问,就是老太太的闺名了。
“你这个老不休,你是鬼,她是人,人鬼殊途,你缠着她,吸她阳气,把她害得生不如死,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心悦于她?你太自私了,算了,你这种害人的鬼,也不用去投胎了,我这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就是阎罗王也找不到你。”
“天师饶命!”老头子吓得跪地求饶,“天师,我走,我这就走还不行吗?”
沈凝冷哼一声:“我信你这个鬼?”
沈凝一边说,一边抬起了手,老头子忙道:“天师,这里有您在,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来啊,我,我找个地方等着,等萍娘大限将至时,再和她一起上路。”
沈凝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