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爷怔了怔,迟疑片刻,问道:“二丫头,你要拆墙头的事,你父亲可否知道?”
“就是把院墙拆几行砖,改成和其他院子一般高矮,大老爷不会管吧?”
沈凝心里打个突,二老爷的反应不太对啊,看来水很深啊。
沈二老爷略一思忖,对沈凝说道:“当年这院子是你父亲亲自找人建的,不是二叔父不帮忙......好孩子,你最好还是先问过你父亲吧。”
话已至此,沈凝还能说什么,她只好点头。
她也没有闲着,转身便去了书房。
沈大老爷正和周睿在书房里赏画,小厮进来禀告,二姑娘来了。
周睿想要避开,偏偏书房里连座屏风也没有,沈大老爷见状,对周睿又满意了几分。
“不用了,你们有婚约,你也算半个沈家人,不用回避了。”沈大老爷说道。
周睿暗暗松了口气,婚期一直没有谈妥,沈大老爷态度坚决,执意要留沈凝满了十八才能出嫁,这让周睿很是头疼。
没想到,现在却有了缓和。
沈凝走进书房,意外看到周睿也在这里,她给两人行了礼,沈大老爷问道:“你有何事,要到书房找我?”
沈凝不急不缓,把对沈二老爷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沈大老爷便板起脸来,沉声说道:“墙头是说拆就拆的吗?胡闹!”
话一出口,沈大老爷方才想起周睿还在这里,口气缓了缓,道:“家里的事,我会与你二叔父商量,你回去吧。”
沈凝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大老爷,二叔父说我那小破院子,当年是您亲自找人建的,所以二叔父做不了主,我这才过来找您,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为何大老爷把我那院子的院墙建得那么高,甚至比祖母的春晖堂还要高上几分?莫非大老爷是把那院子当成监狱,要把亲生女儿一辈子关在那里?”
屋内落针可闻,沈大老爷和周睿的脸色全都变了。
沈凝察言观色,不放过沈大老爷脸上的每一丝神情,那是当着外人的面,脸皮被扒下来的尴尬和愤怒!
而周睿的注意力,却都在沈凝说的最后一句话,“要把亲生女儿一辈子关在那里”。
沈大老爷承认这门亲事,却把婚期否了一个又一个。
本朝女子婚龄多在十五至十七岁之间,偶有超出这个年龄的,大多是因为守孝给耽误的,而沈大老爷却坚决要把婚期定在十八岁之后。
若是沈凝在家里受宠,那另当别论。偏偏沈凝就是这个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一个,直到老太太病愈之后,她的处境才好了一点点,且,这个府里,对沈凝最冷淡也最不好的,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其他人也只是避而远之,而大太太孟氏,对沈凝非打即骂,反倒是把娘家侄女当亲生女儿一般娇养。
无论怎么看,沈凝都是大老爷大太太的眼中钉,尤其是大太太。
既然如此,那不是更应该像送瘟神一样,把这个他们口中的丧门星早早打发出去吗?
沈凝的注意力本来都在沈大老爷身上,可是无意间一瞥,却看到周睿眼中的风起云涌,可是下一刻,却又平静无波。
沈凝心中一凛,原主的这位未婚夫,年纪不大,心机却不浅。
她重又把目光落到沈大老爷脸上:“大老爷,我说得可对?”
沈大老爷一滞,下意识地看了周睿一眼,却见周睿的目光正淡淡地扫过来,沈大老爷的脸上顿时如四季飘过。
他干咳一声,喝斥道:“胡说八道,什么监狱,无稽之谈!当年......”
沈大老爷看向周睿,意味深长地说道:“当年周公子失踪,城中对你议论颇多,担心你福薄,恰好有位高人途经白凤城,为父特意去求了他,经他指点,这才在院子里加高了围墙,为你锁住福分,你看,周公子这不就化险为夷了吗?”
沈大老爷说得振振有辞,不愧是进士出身,又做过官的人。
沈凝给逗乐了,要么你被高人当傻子骗了,要么就是你把别人全都当成了傻子。
这院子是锁福?
呸!
这是压运锁命!
高墙挡户阳气不足,气势受阻,不聚财,且伤身。
而把院子建成一把锁,多是用来锁住院中魂魄,前提是这院子里面死过人;可若是没有死过人,而是建给活人用的,那便是要锁住这人的气运!
高墙阻势,院子锁运,这是要把她锁在里面,让她当一辈子的倒霉蛋!
沈凝冷冷一笑:“大老爷也说了,周公子回来了,这高墙也就没有用了,那我和二叔父说一声,该拆就拆,该砸就砸!”
沈凝转身就要往外走,沈大老爷在她身后喊道:“放肆,不许拆!”
沈凝头都不回,脚下生风便出了大老爷的书房。
她没去找二老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