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爷的脸上如四季飘过。
这就是他的女儿,不,这是他的债主!
可这又能怪谁呢,但凡女儿小时候,他这个当爹的给女儿多一点关心,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沈大老爷看着沈凝,嘴唇翕翕,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看得着急:“不就是一座庄子吗?她出嫁的时候也要给,早是给,晚了也是给,你现在给她又何妨?”
啥?出嫁时也要给?
沈大老爷郁闷了,虽说这庄子的出息算在公中,可庄子是他的,是他的东西,谁还会嫌自己的东西多吗?
他是的从没想过,要把这庄子给沈凝当嫁妆。
即使假周睿商议婚期时,沈大老爷也没有想过。
可现在听老太太的语气,倒好像这庄子原本就是沈凝的,他这个真正的主人,只是暂管而已。
沈大老爷心塞了。
沈凝有意无意地,把手里药瓶子晃了晃,里面的仙丹叮咚作响,在沈大老爷听来宛若仙泉自灵石中涌出,这哪里是药瓶子的声音,这是天籁!
想到自己那中断的仕途,那些年的悬梁刺股,沈大老爷终究还是选择了仙丹!
“好,为父就把那座庄子送给你,将来给你当嫁妆吧,一会儿就把鱼鳞册拿给你。”
沈凝:“好,一手地契一手给药,不过,能不能药到病除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不管用,你去找白老太太。”
沈大老爷更心塞了,这是怕他出尔反尔吗?这女儿,对他这个亲爹,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现在才知道啊。
“行了,祖母做中人,凝儿就把仙丹给你爹,若是他硬扣着庄子不肯给,祖母饶不了他。”
沈大老爷:我知道了,您是亲祖母,我不是亲爹。
沈凝见好就收,她心里明镜似的,这药就是白老太太给沈大老爷的,早给晚给,都要给,只不过她就是想给沈大老爷添堵,想不付出代价就健步如飞?抱歉,你积德不够,只能用庄子来换。
沈凝从瓶子里倒出三颗,交给沈大老爷,沈大老爷眼巴巴地看着沈凝手里的瓶子,又看看手心里那可怜的三颗药:“三颗就有用吗?”
“有用是果报,没用也是果报,你看祖母,只一颗就健步如飞了。”
沈大老爷懂了,如果他说有用,那就是缘分到了,如果他说没用,那就是缺德事做得太多,连老天都不帮他。
沈大老爷的心里瓦凉瓦凉的。
沈凝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便美滋滋地等着,好在沈大老爷没有让他多等,很快便让人把鱼鳞册送了过来。
本朝的鱼鳞册分为房契和地契两份,两份全都送来了,一份不差。
沈凝把鱼鳞册放好,晃着脚哼着歌儿,割沈大老爷的肉,咋就这么香呢?
沈大老爷拿了仙丹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长房,他让人将长房所有的门窗全都关上,凭着记忆给白老太太画了一张画像,又写了牌位。
他不知道哪里是吉位,索性背对着老宅的方向,将画像和牌位供上,恭恭敬敬上了四根香,他跟着老太太在老宅里拜过家仙,基本的规矩是懂的。
出马仙四根香,香不过寸,横向并排三根胡常黄,前方斜插一根烟魂香。
四根香轻轻松松点燃了,点香时起火为吉,无火或冒黑烟为凶,点香大吉!
将香放于香炉内,火不立即熄灭为吉兆,时间越长熄灭越好,收火大吉!
再看香火,明亮主吉,又是大吉!
香灰分黑白,白为吉黑为凶,香灰是白的,还是大吉!
沈大老爷的老心肝怦怦直跳,是他鸿运当头了吗?还是白老太太对他另眼相看,虽说这不可全信,可是他宁可信其有,都是大吉,谁说这是怪力乱神他就和谁拼命!
不过,此事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打死也不说。
沈大老爷再次谢过白老太太,这才怀着无比虔诚和敬畏吃下一颗仙丹。
仙丹入口即化,异香溢满口腔,沈大老爷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动了动,他感觉自己的腿似乎变轻了。
他又吃了一颗,再动,好像又轻了,于是便再吃一颗,吃完第三颗,沈大老爷不敢动了,他躺到床上,躺得笔直笔直,先是大睁着双眼,后来眼皮发酸,困意袭来,沈大老爷便睡着了。
一觉到天明,他从床上醒来,猛然想起昨天的事,连忙从床上下来,在屋里走了几步,是他的心理作用吗?他好像不瘸了!
沈大老爷连忙叫来一名小厮:“看着我的腿!”
他在屋里走了一圈儿,问那小厮:“我还瘸吗?”
小厮忙道:“不瘸!”
沈大老爷指着他的鼻子:“阿腴!”
又叫进一名丫鬟,走了几步:“我还瘸吗?”
丫鬟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