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小小的女婴,俞秀才忽然想到了那个因自己女儿而死的养女,他收养了这个孩子。
说来也怪,自从收养了这个孩子之后,俞秀才一家便顺风顺水,三年之后,俞秀才以解元的身份考中举人,又三年,俞秀才考中进士,入翰林院,虽未位极人臣,但编书立说,流芳百世。
他没有再娶,三个儿女手足情深,感情极好,成家立室之后,更是相互扶持,俞大学士活到百岁高龄,寿终正寝。
此时,沈二老爷正站在俞秀才卖给他的酒楼里,指点江山。
酒楼已经装潢得差不多了,沈二老爷觉得这样还不行,必须要让二侄女来看看,然后再选个好日子,开张大吉。
沈凝过来,指点一番,这里改改,那里挪挪,忙活了整整一天。
晚上,叔侄二人回到府里,却得知府里来了客人,是沈大老爷的客人。
沈二老爷好奇,大哥回京之后,的确又多了不少人脉,但是却从来没有邀请来家里的,大家都是在外面吃吃喝喝,毕竟众所周知,沈大老爷家中上有老娘下有娇女,外男来了不方便,就那么大的院子,让人家女眷避到哪里,万一冲撞了,那就不好了。
因此,沈二老爷才会觉得奇怪,今天这位何方神圣,都能被他哥带到家里来了。
一问才知,原来今天来的这位,是沈大老爷的同科范扬和他的堂侄范文博。
沈大老爷能够起复,重返官场,范扬功不可没。
当年科举,沈大老爷是二甲第二十九名,范扬则是一甲第二名,榜眼!
之后,范扬的路也比沈大老爷平坦,沈大老爷十几年停步不前,而范扬则策马扬鞭,勇往直前,如今已位居四品,有资格上朝了。
范阳和沈大老爷是当年来京城考会试时才认识的,范阳是世家子弟,其父是前大理寺卿范箴,范阳在京城长大,从小到大,身边的玩伴都是官宦子弟,到了要考科举时他才回到原籍,考中秀才,又考上举人,娶的也是门当户对的妻子,可谓一帆风顺。
可是那年他在回京城参加会试的路上却出了意外,在大车店里修整打尖时,一个正被官府通缉的杀人凶手,将刚从茅厕里出来的范阳抓在手中。
捕快们追踪而来,范阳成了人质,他的随从和保镖,以及官府的捕快全都不敢靠近。
那贼人一手抓着范阳,一手拿着刀,所有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到贼人挟持着范阳上了一驾刚刚停靠的马车。
车把式被贼人一脚踢下去,贼人依然抓着范阳,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个时候,有个人忽然从马车的车厢里探出身子,一个重物朝着贼人的脑袋砸了过来。
这人的力道太小,贼人被砸得血花飞溅,人却未死,捕快和保镖一轰而上,将范阳救下。
而那个砸向贼人的重物,是一方砚台。
而这个砸砚台的人,就是年轻时的沈大老爷。
其实吧,沈大老爷是为了自保。
马车是他的,贼人抢了马车,而他却还在车上,那么等着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他拼死一搏,不但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而且还有了范扬这样一位朋友。
后来沈大老爷得以外放,并且短短几年便从七品升到从三品,范阳的父亲出力不少,没有别的,就是为了感谢沈大老爷对自家儿子的救命之恩。
此番沈大老爷回到京城,已经在外面宴请过范扬了,今天范扬带着儿子一起过来,一来是拜见沈家老太太,二来也是要道别的。
范扬要外放了,而且去的地方正是保州府!
武家的起私大案,保州知府难辞其咎,保州府以及治下州县,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大换血。
范扬此次去保州,便是上任保州知府。
他这种上升期的官员,外放几年,只要不出大错,政绩过得去,回京之后一个小九卿妥妥的。
如果再能安安稳稳做上几年,无功无过便可,便能如他父亲当年那样,成为一衙堂官,位列九卿,入阁拜相不远矣。
为了范扬的前程,他的一个叔叔已经退了下来,一个家族不能同时有两个居于高位的,而叔叔的前程也到头了,不可能再往高处走,不如让给侄儿。
而范扬也知情识趣,在临走之前,为侄子铺平道路。
今天跟着他一起来的范文博,便是范扬叔父的孙子,也是他的堂侄。
范文博是前年的同进士,考得不好,前程一目了然,范家给他在离京城不远的万平县谋了个亭长的职位。
不过,范文博读书平平,可是做亭长却做得不错,他的祖父在四品的位置上退下来,范扬心存感激,亲自给范文博做安排,给他谋了个县丞的位置。
同样是县丞,也要看是哪里的县丞,如范文博新科的同进士,一般是不会派去好地方的,所以范扬才会亲力亲为。
最终,范文博要赴任的地方是白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