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乳娘回忆,那个人与车氏一模一样,就连高矮胖瘦,以及说话的声音也一般无二。
而车承宗,自此以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车承宗是车氏的亲生骨肉,更是车家唯一的男丁,车家的万贯家财以后都是车承宗的。
二十年来,车家为了寻找车承宗,花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车承宗丢失的时候只有两岁,成长过程中相貌会发生变化,给寻找带来困难。
但是成年人的变化却不会太大,因此,这二十年来,车家同时还在寻找一个长得和车氏一模一样的女子。
车家在京城也有生意,几天前,车氏到了京城,与客户谈生意时,客户的太太也在,太太看到车氏非常吃惊,一问才知,客户家里有多处房子在出租,一直都是由客户太太在管,而车氏的相貌,与她家一位租客非常相像,若不是知道车氏是外地来的富商,她还以为是那位租客换了一身好衣裳。
因此,车氏这才知道崔大姐的存在,打听到崔大姐在这里工作,她便找了过来。
车氏经商,常年在外面抛头露面,对陶家更是恨之入骨,她至今都怀疑,车承宗便是陶家雇人拐走的。
车承宗丢失当天,车氏便报到了衙门,车家是乡绅,这些年造桥铺路,但凡衙门有摊派,车家出钱出力,从不吝丧,因此,得知车家的宝贝蛋子丢了,衙门不遗余力帮忙寻找,首先怀疑的便是陶家。
陶光发配之后,陶家名誉扫地,陶大郎的两个孩子,也被怀疑是陶光的种,陶大郎又恼又气,没脸见人,扔下老娘和妻儿离家出走,陶大嫂见丈夫走了,索性卷了家里的银钱跑去找陶光了,陶家便只余下陶老娘带着两个孙儿,逢人就说自己命苦,还说早知如此,就不让儿子去入赘了。
因此,衙门在得知陶家的境况之后,认为陶家没有能力雇人拐孩子,何况陶家真要拐孩子,也不是为了自己养,肯定也是想要用孩子来向车家敲诈钱财,可车家一直没有收到敲诈信,这样若是还认为是陶家干的,就说不通了。
所以这案子便成了悬案。
原来如此,堂外听审的百姓议论纷纷,难怪人家要报官,这天底下也难找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现在让人家苦主遇到了,人家当然要报官了。
众人看向崔大姐的目光,也由刚开始的同情,变成了鄙夷和憎恨。
京城的百姓,但凡是有手有脚的,就不会穷到卖儿卖女的地步,更何况是富户。
再说,那车承宗可是车家的独苗苗,好不容易才有的一条根,以车氏的经历和年纪,也不可能再生了,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骨肉,也是车家唯一的男丁。
车承宗找不到,车家就只能在族里过继男丁了,虽然全都姓车,可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和自家有啥关系?
可如果不过继,车氏族中肯定不会答应,即使闹上公堂,也是要依照族里的规矩,到头来,这份大财还是要落到别人手里。
围观百姓以人度己,换作是自家,哪怕家里没有万贯家财要继承,就是自家那三间小平房,也不想给别人啊。
这时,师爷重又回来,将一张写满字的纸交给通判大人,通判看后,便对崔大姐说道:“车氏告你偷走儿子,本官也已查明,你确实有一子,且年龄也与车承宗吻合,这个孩子是否是你偷来的?”
崔大姐摇摇头:“民妇的确有儿子,可那是民妇的亲生骨肉,和车家没有半分关系,今日之前,民妇也不知道世上居然有人与我长得一样。”
胡巧巧压低声音对沈凝说道:“她们两人明明是骨肉至亲,为何全都不知道呢?”
沈凝也很奇怪,却又听崔大姐说道:“民妇的夫君名叫秦刚强,家传的武功,在武林中小有名气,后来投入军中,年纪轻轻便死在沙场之上。民妇靠着一手做糖果的手艺,将独子秦正义抚养长大,我儿正义,不但继承了家传的枪法,也像夫君一样,有一颗报国之心,他十五岁入行伍,至今整整七载,民妇也已有七年没有见过吾儿了。
民妇虽然并非京城本地人氏,但说来也巧,吾儿正义却是在京城出生。
当年夫君被京城的虎威武馆请做教习,民妇也跟着一起来了,便是在京城生下吾儿。
虎威武馆的馆主太太,以及当时的稳婆邓氏皆可作证。”
通判大人使个眼色,便有衙役去传人了。
虎威武馆在京城很有名,崔大姐能来京城工作,便是馆主太太的人情。
糖果铺子的女东家,就是馆主太太的手帕交。
崔大姐前脚被衙役带走,掌柜后脚就让伙计去给馆主太太送信,毕竟,人是在自家铺子里被带走的,被东家知道,少不得要埋怨。
因此,这会儿馆主太太刚刚赶来,衙役走出衙门时,她正好下轿。
听说衙役要去找她当证人,馆主太太没有推辞,她家是开武馆的,她也是女中豪杰,上公堂这种事,其他女子觉得丢脸,她却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