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不认为那个什么朱县丞还有赵县令敢杀她。
她的儿子可是永安侯!
虽然和儿子断绝了关系,但她觉得,真到了生死关头,儿子是绝对不会不管她的。
所以她只等着,等着自己被放出去,现在把她关进来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林兰娟一门心思的想着,借着儿子的势躲过杀人之罪。
却忘了之前朱至善包庇朱至纯时,她那时心中汹涌的恨意。
深夜,王家村某户人家依旧是灯火通明。
王玉书坐在堂屋门槛上,双眸空洞的望着夜色,花白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身后摆着两口棺材,男左女右靠墙放着,棺材前放着一个花圈,花圈前是供桌,上面点着油灯和白蜡烛,还有白米饭和一块肉供奉着。
杨寡妇虽然和王荣华在一起没多久,但王玉书还是决定将她和儿子葬在一起。
不管如何,两人都算是夫妻了,而且杨寡妇肚子里还怀过他们家的子孙。
王荣华还年轻,黄泉路上难免孤单,如今有杨水仙作伴也是好的。
之前他的死本来就是因为她,现在好了,她也去陪他了,那之前的事情就可一笔勾销了。
“爷爷,喝水。”
王大花身着丧服,懂事的端着水递到了王玉书面前。
王玉书回神,看了眼唯一的孙女,木讷的神色这才微微有了变化。
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他在这里几乎是坐了一夜,一开口喉咙处就卡着痰,他清了清嗓子,这才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不喝,你也守了一夜了,快去睡觉吧!”
王大花心中满是窃喜,从前的时候她爷爷何时对她说话这般温和过。
如今全家死绝了,只剩他们两个相依为命,她就不信她爷爷还能如从前那般对待她。
“爷爷我不困,小花现在姓杜了,我就是爹唯一的女儿,我要为爹守灵。”王大花很是懂事的说道。
王玉书闻言欣慰的露出了一抹笑。
“好,好孩子,你爹现在就剩你一个女儿了,你以后要为你爹传承香火,等你再长大些,爷爷给你招一个上门女婿。”
二房现在肯定是不用他管的,只是二房将来肯定是不会再回这小小的王家村了。
大房的香火不能断,而他自己百年之后不能没人扫墓,他不敢指望二房,所以总归这里还得有人守着。
王小花已经迁出了户籍改姓了杜,那这家里就只剩下王大花一个孩子了。
若她能招个女婿,将来祖坟也不至于长满杂草无人扫墓。
王玉书将一切都打算好了,操持完丧事,他手里还能有一百多两银子,庄稼人自然不愁会饿死,剩下的钱肯定是够王大花招一个女婿的。
王大花垂下了头,乖巧的什么都没说。
心里却在想,生儿子生儿子,最后还不是只能由她传宗接代,所以女孩子也是一样可以的。
以后这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房子,银子,还有地。
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下早让她变的早就和同龄人不一样了,她什么都懂。
她回头望了一眼杨水仙的棺材,眼底满是得意。
她可还记得,杨寡妇说,这家是她的,是她肚子里孩子的,但现在全是她的了。
晨曦的光破开夜幕,天渐渐亮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时不时的鸟叫。
清早的空气总是清新的,王玉书扶着墙站了起来,浑身僵硬的疼,腰像是要断了一样。
王大花坐在堂屋椅子上昏昏欲睡,王玉书拿了件外套轻轻盖在了她身上,接着又给两边的棺材上了香,这才出了堂屋去了厨房做早膳。
昨天街坊四邻准备好了十几桌的饭菜,但是人都被林兰娟给赶走了,那些菜都还摆在厨房里呢。
好在现在天气不是很热,这菜留几天也不会馊掉。
只是可惜,这么多菜要浪费了,其中还有不少是肉菜呢。
人死村里是要摆宴席的,宴请村上同宗族的人一起来吃饭,同样的,同宗族的人也要无条件来帮忙。
今日是王荣华死的第三天,只怕他们这是最冷清的丧礼了。
王玉书站在厨房门口,心里头想想怎么都不是滋味。
人来世上一趟,一出生,门口必放炮通知大家,之后有三朝,满月,百天周岁,还有十年一次的生日,这些都是需要热热闹闹的。
现在人死了,怎么能就这么悄然无声的走了呢,总归还是要热热闹闹的。
于是他关上厨房门,直接出了门,准备挨家挨户的求人帮忙。
没人帮忙葬礼怎么办的成?
山上的坟需要人挖,棺材需要人抬,宴席的饭菜需要人做,哪怕是上山一路的鞭炮都要有人放,还有抬花圈的,去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