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师傅,前边那条小路右拐,开到底就是了。”马凉耐心给黑车司机指着路。
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金塘县的赵家镇红星村。
好在红星村并不算太偏,离镇上也就两公里左右。
真要是穷山沟沟的村子,马凉的学习底子也不可能那么好,更别说考进县里最好的重点高中了。
他小学和初中都是在镇上读的,骑个自行车就能回家。
后来跟着镇上的小混子学坏,才被姑姑接去家里,盯着住了大半年,这才硬生生拉了回来。
不然的话,马凉说不定这会儿还在里面踩缝纫机呢。
所以真论起来,马凉一共有两个恩人,一个就是初中的班主任,另一个就是自己的姑姑了。
面包车右拐走了几十米,终于停在了一栋老宅子前。
老宅属于砖木混合结构的典型农村瓦房,一共有上下两层,单从外观也能看出经历了不少风雨。
给黑车司机付了尾款,马凉拎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下了车。
“呀,大哥回来了。”屋内很快跑出一个半大小子,看见马凉就激动地喊了起来。
这小子正是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他的表弟武志超。
刚上初中,正是最皮的时候。
武志超这一嚷嚷,屋里人一下都出来了。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马凉的姑姑马素芬和姑父武胜利。
“凉娃子回来了,累了吧!”姑父见了他也很是高兴。
马凉走上前,对着眼前这两位既是亲人又是恩人的长辈,尊敬地打了声招呼:“嬢嬢,姑爹!”
嬢嬢在川蜀话里读作一声,即niāng,既可用来称呼父亲的姐妹(即姑姑),也可称呼母亲的姐妹(即姨妈)。
当然,也只是少部分地区这样喊而已。随着时间推移,老百姓的日常称呼也越来越接近普通话了。
“我乖孙回来了,累着没得!”奶奶吴秀莲对马凉这个长子长孙一直都是宠得紧,急着就上前抱住了他。
而爷爷马水生则默不作声地跟在一旁,虽然神情也很激动,但依旧如往常一样默不作声。
他老人家这个闷葫芦性子,连带着两个儿子都遗传了过去。
不管是马凉的亲爹马建国,还是他的小叔马建军,都是和爷爷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皆是不善言辞。
马凉其实也遗传了不少,上辈子年轻时就是个闷墩儿。
所以在大学里一直平平淡淡,毫无精彩可言。也是后来做了律师练出一点口才,才变得开朗了些。
马凉是二老的
加上老人惯有的隔辈亲,就更是对马凉这个留守儿童没法儿严家管教。所以即使他初中跟小混子学坏了,也依然是听之任之。
虽说养育方法不对,但唯一能给马凉有亲情感觉的,也只有爷爷奶奶了。
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感情就是不一样。
可重生回来,一睁眼就在了去大学报到的火车上。
所以从记忆上来说,他已经有十来年没有见过爷爷奶奶的面了,这一刻再次见到了二老双亲,马凉也不由地有些心绪起伏。
“婆婆,我想惨你啰。”他急忙上前抱住了奶奶,扭头又对着爷爷有些哽咽地喊道,“爷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马水生也是高兴坏了,可闷性子的他也只是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被众人迎着进了屋子,也没见其他人在。自己亲爹和小叔两家人,此刻竟都没有回来。
马凉朝姑姑好奇地问道:“我老汉儿呢,还有幺爸他们一家,咋都没得回来?”
“他们两个都先回婆娘家去了,明天才会回来。
正好明朝家里杀年猪,他们会赶来帮忙的。”姑姑马素芬不在意地回道。
马凉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川蜀地区耙耳朵多是出了名的。
大过年的先回媳妇儿家,他亲爹和小叔两人也是够可以的。不过姑父武胜利也好哪去,一样是个耙耳朵。
虽然姑父的父母去世早,但即使老人还在的时候,他也经常在老马家过大年三十,着实是疼媳妇儿疼出了典范。
现在姑父的父母都故去了,因此每年过年都顺理成章地跟着媳妇儿来老马家待着了。
其实不光是过年,两口子平时也经常来照顾马凉的爷爷奶奶。
因为姑姑姑父就在镇上开了家红薯粉小作坊,虽然赚不了大钱,也算是个能维持生计的活儿。
主要姑父武胜利这人勤快,又愿意动脑子,日子勉强过得去。
镇上离老宅也不算远,照顾二老的任务就落在了他们头上,真是何其的讽刺。
都说养儿防老,可老马家在这点上却丝毫没有体现出来。
马凉的亲爹和小叔,都是长年带着媳妇儿在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