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鸠摩智合什躬身,拜谢道:“‘无性无相不著空,即是如来真实性。’小僧生性痴顽,殊乏慧根,直至今日,方有所明悟。”
在濒临死亡的刹那间,他全然忘记了自身的外在,身体、生死这些都是荡荡虚空,唯有自己的“心”是真实的,从而领悟到了“空性”“无住无着”的真谛。
言语刚毕,鸠摩智忽然间向着身前劈出了一记“火焰刀”,掌力渺如烟尘,柔若轻纱。
但在赵青的感知中,威力却丝毫没有半分减弱,反而由于变化莫测的效果,令人更加难以揣测来路,几乎无可抵挡。
“赵居士,若非你的指点,小僧也无法领悟到火焰刀在‘空劲’上的这一重变化,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中‘无所住而生其心’的道路,融入到武学之中。”
赵青点了点头,还好,如她预料之中的一样,在被她引导点出了意气合一的道理之后,鸠摩智悟出的确实是武学,而不是悟了要放弃武功的那种佛法。
而且,鸠摩智的悟性的确惊人,依靠着大量佛家理念的熏陶,厚积薄发,在这方面一点就通。
佛家武功以“空”为极旨,道家内功则自“无滞、无碍”而趋“无分别境界”,两者殊途同归,练到极高点时甚为相似,颇有触类旁通之效。
对“空”在武学中的理解,也影响到了习武者在佛家武功的进境与造诣。
在天龙时代,外用的内劲分为实劲、虚劲、空劲三种。
武术中所谓“隔山打牛”,就是形容高手的劈空掌、无形神拳,能以“虚劲”伤人;“火焰刀”与“六脉神剑”之类能使出无形刀剑的武学,则是更加高明的神功,被称为“空劲”。
佛家的“空”,或者说万物的“空性”,这个空性不是不存在,不是假的,而是没有“实体实相”的空。相对于‘有’,而具否定存在实体之意,但并非‘无’或‘虚无’。
“空劲”,正是因为综合了“实劲”与“虚劲”的优点,所以才更加高明。
“无所住而生其心”,意即不论处于何境,此心皆能无所执著,而自然生起。心若有所执著,犹如生根不动,则无法有效掌握一切。
故不论于何处,心都不可存有丝毫执著,才能随时任运自在。此为“不着相”,正是佛家武功的真谛所在。
鸠摩智在赵青高屋建瓴的点拨之下,悟出了这两者在武学之中的奥妙,在火焰刀的运用上有了质的提升。
由于心念“无住无着”,在发出的掌力空劲中自在流转,使得他火焰刀的招数变化,一举臻至“无招”的深层次境界。
纵然是当年创出这门“火焰刀”的密教武学宗师,也至多在功力上胜过鸠摩智半筹,而无法在招式上占据半分优势。
在对点拔自己的赵青生出感激与敬畏的同时,有如打破了桎梏一般,鸠摩智不断思考着“火焰刀”更深层次的义理,口中喃喃自语:
“‘火焰刀’有质无形、千变万化,正如真正的‘火焰’一般,这是否意味着,武学之道,应当合乎于天地自然……”
听着鸠摩智新的领悟,赵青心里颇为满意,并从中体会到了火焰刀的全部奥秘,明白这门武功的潜力所在。
同时也不禁有所思考,反省自己是否在武功提升之后,对其他武学生出了轻视之意,而忽略了其中蕴藏的有价值武学理念。
鸠摩智又沉浸地思考了一段时间,瞥见旁边的赵青,心中不禁一凛,再次躬身一拜,道:“居士法力高深,神通广大。如蒙不弃,小僧愿意追随左右。”
赵青随意为之的数招,每一次都让他生出了不可匹敌的感受,尤其是最后神妙无比的武学点拨,更是令他有了五体投地、甘愿跟随的感受。
在鸠摩智此时的心中,她纵然不是神佛一级的人物,也差之不远了。
“你自愿追随于我,也不用一直持续下去,就以三年为期限吧。”
赵青感知到对方的话语中确是真心实意,点了点头,转身走在前方,向着天龙寺而去。
之所以定下三年的期限,则是因为她在此方世界能停留的时间,就是三年。
……
天龙寺在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做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惯了,都称之为天龙寺,背负苍山,面临洱水,极占形胜。
寺有三阁、七楼、九殿、百厦,规模宏大,构筑精丽,即是中原如五台、开元、九华、峨眉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只因僻处南疆,其名不彰。
行至天龙寺山门的短短十来里路,鸠摩智看着赵青一边翻动慕容博留下的三册秘籍,一边使出了一门门臻至出神入化之境的少林绝技,心中却没有丝毫惊讶。
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赵青理所应当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出乎意料之外。
至于那九名吐蕃随从,早在鸠摩智的命令之下,准备先行回国,已经离开。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