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心中的疑惑,两个时辰没发出声响的金鲤主动跃出,向她介绍道:
“人死之前心情怅惘,总有些想挣脱这世道的意愿,因此在最后的几个年头里,作为越国中能排入前五的大巫,他也懒得遵守禹庙内的种种规矩。”
“常越阳等人之所以在这进行赌斗,显然是因为斟戈忘怙许下了价值不菲的承诺,作为胜者的奖赏。很有可能,便是他现在正饮着的圣酒。”
回想起斟戈氏受到诅咒、仅有同境五分之一、天衍之下最多一百岁的寿限,赵青心中若有所思,对于这个一族之长的“堕落”,也能理解一二,觉得身死之前放纵一番实属正常。
不过,这个“圣酒”,又是什么东西呢?看上去很有吸引力的样子,在常越阳等人的心目中,似乎比参悟传承的价值还要高出不少。
“所谓‘圣酒’,便是斟戈氏一脉以帝少康所赐山罍,将神珠薏苡酿为酒液,以此纯化血统,调和五行阴阳,快速精进修为,从而维系自身家族延续的无上秘药,相传有着‘杯酒胜仙丹’的惊世药效。”
“虽然受限于所酿薏苡的品质,‘圣酒’的药力高低不一,且同一个人饮得多了,效果就会逐渐减弱,但对于那些初次饮用,且悟性不足以在短时间内领悟此间传承的人来说,也算是上等的机缘。”
金鲤充当解说员的作用,继续开口道:“古之神匠胤所制‘玉华千宝续命法衣’,少康所赐‘崇明大制炼酒山罍’,以及‘弱水环渊巡天战戈”,这三件封天级数的至宝,便是斟戈氏的镇族之物了。”
中兴夏朝的少康,又有“杜康”之别称,乃是古往今来在酿酒技艺上有着重大突破的标志性人物,“山罍,夏后氏之尊也”,则是夏时盛酒用的祭器。
能从夏初传承至今的家族,果然是底蕴深厚啊,稍微露出一点,便已是一桩难得机缘了。赵青心念微动,朝着那巫师边上的桌案仔细望去,观察着上面所摆放酒器与餐食的细节。
只见山罍通高逾三尺,器盖高约一尺,盖呈庑殿顶形,仿佛四角翘起,如凤凰展翅欲飞。器身长方口,折肩无耳,高圈足,全器以云雷纹为底,山川河流跃然其上,纹饰华丽美观,气势宏伟。
而在这只珍贵的青铜方罍旁边,一个摆放在桌案上的铜盘里,片片鱼脍展开如翼,透明如碧玉,薄如蝉翼,金黄的齑料撒在鱼肉之上,犹如点点繁星,每片鱼脍的纹理均清晰可见。
酒香飘逸,与鱼脍交相辉映。
用犀角箸夹起一口生鱼片,斟戈忘怙品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来,挥手间分开了挤作一团的众人,走到方簋跟前,凑近打量了几眼,淡淡开口道:
“嗯,此次揭盖,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方簋里面似乎空无一物,看不到什么东西,原来是养了几只朝生暮死、渺小之极的菌子。考虑到此刻已近乎傍晚,所以他们赌斗的内容,便是“朝菌”的确切死期吗?
从这个简单的赌斗游戏中,感受到了生命短促的意味,赵青心中也明晓了斟戈忘怙现下的心理:就像中了一种不断腐蚀生命的无解之毒,每时每刻均笼罩在诅咒与死亡的阴影之下,长岁累月的压力可想而知。
纵然只是一位初次相见的老人,在他最后的时光,也应该得到合适的临终关怀,更何况此人也算是斟戈无寒的长辈,无怨无悔地守陵一生,理应得到她的几分敬重。
心生此念,赵青望向斟戈忘怙的目光,便有了一些不同,多出了几分关慰之感,与此同时,对方也似乎有所察觉,转身向着她径直望去,不过由于半张脸被青铜面具遮住,倒是看不出其具体的神色。
“要参与这场赌朝菌能活多久的游戏吗?”下一瞬,斟戈忘怙周身的千宝法衣骤然光芒大盛,霞光环绕,似在表达他的欢跃之感:
“以你在万圭殿内引发的外景异象,这般天资悟性,就算不抵压财宝、功法等物,也足以在我这记上九十九颗薏苡的初始金额。”
“若能获胜,赢到
……
话音刚落,除了曾见过赵青在万圭殿表现的西施,包括常越阳、崇明光在内的一行人,都不可思议地朝着她望去,对赵青开局直接得到这个数目的金额,感到难以置信,或有艳羡、或有妒忌、或有怀疑。
“别想太多,天资悟性再高,在这种全然随机的赌局里,也派不上任何用场。”这个时候,其中那个被称为崇明光的人主动开口道:“说起来,初次参与的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难保不会连输上几场呢。”
“慎言!”在崇明光的边上,一个名为禹子钰的青年压低声音,提醒道:“大巫这么看好那个从外界来的小姑娘,她便一定有过人之处,跟另外几个饭桶大不相同。你在村里住了这多年,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呵呵。”另一个名为越不群的青年打断了两人的话语,微微一笑,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大巫给了那少女如此之高的初始金额,自是有信心让她反过来赔出更多的东西……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