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海边,望着定海岛岑港的方向,朱雄英想起来了老爷子给自己说过的许多话。
他想启用那些被贬官回家的淮西武将跟着自己去平倭,好让他们将功赎罪,官复原职,恢复爵位。
但老爷子认为还不是时候,并不同意,但自己非要召他们去打仗,老爷子拗不过,只能同意。
事实证明,老爷子是对的!
这些骄兵悍将就不能对他们太好,哪怕是亲人也是一样。
关键时刻,这些视为股肱,亲人的臣子想的不是如何报答自己,而是恃宠而骄,仗着自己爱护想尽办法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一旦出了事,自己还要去给他们擦屁股。
整个大明,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背后默默为自己付出,为了自己不惜双手沾满鲜血,背负千古骂名。
老爷子对自己的好是不求回报的,也是最无私的爱。
想起当年自己为了救他们,不惜拿自己的刚出生半年的儿子去威胁视自己为生命的爷爷,朱雄英后悔不已。
后悔的不是救他们,而是不该去气老爷子!
“皇爷爷,孙儿错了!”
朱雄英凝视远方,脑海中都是老爷子的样子,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皇爷爷,孙儿想您了!”
原本朱雄英想过,当有一天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不说超过老爷子的功绩,最起码也能当个小洪武,现在看来,原来没有老爷子,自己真的不行!
此时,张虎走了过来,并没有靠太近,拱手道:“殿下,徐允恭将军来了!”
朱雄英悄悄擦干眼泪,回到眼前,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打赢平倭这一仗,都要对得起老爷子对自己的付出。
常言道,老子英雄儿好汉,常遇春一代名将,勇猛无敌,经常以少胜多,作战向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平生无一败绩,这一点就算是徐达都比不上。
自常遇春去世后,老爷子对常家寄予厚望,就连常茂哥仨的名字都是老爷子亲自取的,老爷子倾尽心血扶了常家二十多年,结果常家的哥仨没有一个能扶起来,让他们跟在老将身后去混军功都混不到,别说和同辈之间的李文忠,沐英等人比了,就是李景隆,沐春都比不过。
老爷子都做不到事情,朱雄英同样做不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提常家,老爷子就会骂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既然常家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依靠徐家能顶起来了。
徐允恭走了过来,十分恭敬的拱手道:“殿下!”
“孤准备命你为主将,让你带兵攻打定海岛!”
朱雄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孤将所有水师全部给你,听你指挥,另外还有铁铉率领的八千荡倭卫帮你,以及军中所有的战船,洪武铳,洪武雷,洪武步兵炮,全部交给你!”
“殿下,臣一定攻下定海岛,绝不会辜负殿下对臣的信任!”
徐允恭顿时受宠若惊,他一直认为太孙喜欢重用亲近之人,自己能跟着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调兵方便,没想到竟然要将所有兵马以及新式武器交给自己,这让和太孙没有任何亲属关系的徐允恭怎能不激动。
“仗如何打,孤不会干涉,作战之时,若有人不听指挥,违反军令,当场斩杀,不必顾忌什么!”
“臣遵命!”
朱雄英拍了拍徐允恭的肩膀,郑重的说道:“别跟那些混账东西学,你原来怎么做,现在依旧如此,孤看好你,拿下定海岛,给孤争口气!”
“臣万死不辞!”徐允恭抱拳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淮西武将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自己身边只有徐允恭和李景隆能为主将,李景隆这个人,虽说有一定军事才能,但朱雄英始终不放心把所有家当全部交给他,想来想去,只有沉稳的徐允恭最为合适。
朱雄英有些后悔没多带一些将领,此时若是和老爷子开口,只能让老爷子担心,说不定能把朝中的武将叫来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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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四月底!
三更造饭,五更渡海,徐允恭带领六千水师趁着夜色,向定海岛岑港进发。
临走之前朱雄英叮嘱徐允恭,岑港不同于靖海岛,是个极为难啃的地方,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冒险突进。
岑港是定海岛的港口,也是门户,若想收复定海岛,必须先拿下岑港。
而岑港位于舟山之西,三面环山,一面朝海,像个大口袋一样,其地山岭逶迤,山径崎岖狭隘,岙口众多,地形复杂,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后世的戚继光和俞大猷曾联合起来攻打岑港,用的还是以勇猛著称的狼兵,最后付出极大的代价才把这地方打下来。
海面之上,徐允恭带着先锋平安顺着海风缓缓使向岑港。
对于徐允恭来说,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还是最为艰难的攻岛战,一路之上心情极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