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将撞到的凳椅扶起的唐大娘,听到唐乐兮的言语,身形一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扶凳动作愈发缓慢起来。
唐大叔也寻了一把圈椅在唐乐兮身旁,挠了挠鼻子,憨憨的笑道:“今个儿真是欣喜过头了,平时有你阿娘看着,俺也不敢喝上头!”
唐大叔看似和唐乐兮闲话家常,可颤抖不已的双腿,还是暴露出他此时非同一般的慌张。
屋中油灯火苗在一扇扇渗透窗棂侵袭而入的凉意下,来回摇曳。
昏暗光线下的唐乐兮,神色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是啊,乐兮,你莫要担心,稍后俺伺候你阿爹服药,他睡一觉便没事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回避显得过于刻意的唐大娘,也行至唐大叔身旁,脸上强扯着一抹笑安慰道。
唐大娘瞧着唐乐兮并未吱声,只是纤手反复把玩起瓷瓶。半响后,她眸光微抬,用看着比常人瞳孔大上一圈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们夫妇二人。
唐大叔、唐大娘的笑容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尤其是唐大叔坐着的身子更是来回挪移,如坐针毡。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二人坐立难安,紧张的快要忘了呼吸时,一声轻轻地叹息声响起。
“看来阿爹、阿娘是无话要与乐兮言说了。看来,您二老还是不信任于我……罢了,我先去歇着了……”
此落寞的声音方落,唐乐兮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唐家夫妇一眼,便转身离去。
唐家夫妇连忙心惊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无措。
唐大叔攥着椅背把手的肤色因过度用力,变得苍白,他豁然一起身,急急地出声道:“乐兮,俺们怎会不信你呢……”
唐大娘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血液仿若一瞬间从脸上卷走。在昏暗不明的烛灯映衬下,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她忍不住地喊道,“乐兮,都是俺们的错……俺们的错啊……”
唐乐兮纤瘦单薄的背影淡淡地伫立在门边,不出声、也不转身,就是静静地站着。
听到唐大娘隐忍的哭声,唐乐兮必须狠狠地攥紧拳头,才能抑制住想回身的冲动。
她在心中不断的暗示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可心中满腹地委屈还是忍不住翻涌了上来,一行清泪滑过了嘴角……
她知晓人人皆会有秘密,并非所有人皆能推心置腹,互诉衷肠。而人与人信任的获取,更是难上加难,它不但需要证明你有能力信任,也需打开心扉、以诚待人。
她虽幸运的获取了“唐乐兮”的身份,可也格外珍惜这个身份,自问在为维护唐家上已竭尽所能了。
可为何唐家夫妇在此事上,还要瞒着她呢?!
唐大娘、唐大叔见唐乐兮的身形微微颤抖,不断的伸手——像是抹眼泪……
唐大叔惊得跳了起来,立马拉着唐大娘疾步的来到唐乐兮身前,着急地认错道:“乐兮、闺女唉,别哭啊——都是阿爹、阿娘的错,你莫要伤心了——”
唐大娘也赶紧将唐乐兮楼入怀中,好一顿安抚,又帮着抹眼泪,又殷勤地递上茶水,想让她缓一缓。
在唐大娘怀中默默流泪了许久,才渐渐平复下来的唐乐兮,终于把莫名穿越到大宣的种种忿恨、不满、委屈、惊惧的情绪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阿爹、阿娘,闺女我都尽情哭上一会了,二老可以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告知我了吧?若再不言说,我便继续哭,哭到你们言说为止了!”她抬起绯红的眼眶,抹了抹眼角,假意凶巴巴地威胁道。
平日里,看惯了唐乐兮一副胸有成竹、万事笃定模样的唐大叔、唐大娘一脸惊奇地瞧着唐乐兮难得的小女儿娇态,不觉暗自好笑。
唐大叔连连哄道:“好好好,我等现下便于你相说,哈哈哈——真该让双宝来瞅瞅她阿娘,看看她俩谁更爱哭鼻子——”
唐大娘白了他一眼,“你定是喝酒喝糊涂了,但愿你明个还有此胆量再说一次!”
唐大叔脸色猝然一僵,尴尬的挠了挠脖颈,对唐乐兮咧嘴一笑:“呃……闺女……俺俩今日之事,便相忘于江湖吧……”
唐乐兮忍不住噗嗤一笑,总算是雨过天晴,破涕为笑了。
在油灯又添了添后,唐家几人便围着四仙桌言说起“费鹏”之事。
原来唐家夫妇在二年前,重新回到铺子后,不但面临着一片狼藉的铺面,还要面对着木材商催讨的款项。
这交易,并不会因战争而终止,木材是没法用了,可货款还要付。
这铺子在战争中被搜刮的很彻底,当时光顾着逃命,除了贴身存放的稍许钱银外,任何值点钱银的家当,都没剩下来。
当时的唐家夫妇艰难到连平日用来购买米粮的钱银都所剩无几了,更谈不上还这些货款了。
而他地的木材商知晓瑞阳县糟了难,又怕自己的货款有去无回,故而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