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叔身上的掣肘豁然一松,他怔了一下,一醒神连忙忍着手臂的疼痛迅速爬起,踉跄的回到了唐乐兮身边。
“阿爹,没事吧?”
唐乐兮出声问道,可双眸却牢牢盯着几步开外的王海,瓷刃怼在贾六的近处,不曾有一丝松懈。
“没事,乐兮,还能动!”
唐大叔喘着粗气,汗流浃背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唐乐兮,目光便又收回,同样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一脸阴沉的王海。
在这光亮都无法充满的昏暗堂屋内,空气潮湿的可怕。
那些连烛光都不能照耀到的黑暗,像一张漆黑幽深纵横交错的大网,紧紧的勒在唐大叔的心口,让他疼的喘不上气……
回到方才为了救他,孤注一掷到即便杀身成仁也在所不惜的,身姿笔直、傲然挺立的纤弱倩影旁,他那心口被攥的死紧疼痛感,陡得消散了。
眼底隐隐发烫,眸光骤凝,今日,便是刀山火海都陪这闺女,闯上一闯!
“哼,你们竟敢挟持六爷?不久,这里便会被包围,尔等便是插翅也难飞,现下乖乖的将六爷放了,把这所欠的钱银速速还上,说不定费爷大发善心,还能给尔等一个安然无恙全身而退的机会!”
反正手上已没了人质,王海倒干脆放松下来,眸子半眯,开始尽量拖延时间。
倒不是他妄自菲薄,方才与劫持住六爷的男子电光火石般的几下交手、再瞧着满地丧失行动力的同伙,他便是再蠢笨,也知晓他远非此人的对手……
可他们要出去,以一拖二的情形,绝无可能!
现下只能等费爷带人来定夺了。
“你不就是想多拖延点时间,好等你那馆长费爷前来?既然让你出去喊人,我等自会恭候这费爷,不会走的!”
王海心下惊诧,唐乐兮方才周身弥漫的凌厉之气仿佛一下子又通通都收了回去。
现下竟眨了眨澄澈的眸子,弯眼一笑,颇为惬意的开始把玩起手中的瓷片。
瞧着唐乐兮异常轻松的摸样,王海的心中莫名的充斥了一股忐忑,一种不详的预感陡然而生,右眼皮更是突突的直跳。
忽然,堂屋外“咚咚咚”的震荡声在这昏昏沉沉的地下激荡。
王海、贾六面上皆是一喜——救兵来了!
不多时,一队怒气冲冲、裹挟着腥风煞气的人马恶狠狠的冲了进来。
领头的为一白发、白眉的身着素色户领直领大衣襟道袍,头戴纱巾的中年人。
看来,此人便是崇武武馆的馆主——费鹏!
瞧着这文质彬彬的气韵和光滑水嫩的皮相,唐乐兮实在很难和豢养武夫成堆,以拳脚功夫为营生的武馆馆主关联起来。
费鹏面色阴沉的跨进堂屋的门槛,紧随其后的崇武武馆的武夫迅捷的分成两侧鱼贯而入,将唐乐兮等人团团的围了起来,各个目光狠毒的死死盯着堂中的几人。
“费爷,救救我呀呀呀——”
贾六喜极而泣的瞧着费鹏带着一众人等怒冲进来,立时鼻涕眼泪横飞的尖叫道。
突然,“咔哒”一声,尖叫声戛然而止,贾六的咽喉被死死的扼住,两眼一翻,脸色涨得通红。
“太吵了!”吉安单手掐住他的脖颈,将他向费鹏扔了过去。
费鹏单手一扶,身形巍然不动,便将贾六接了下来。
几乎濒临窒息的贾六,忽然失去了禁锢,立干呕咳嗽了起来。
“蠢货!”费鹏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便把他扔给了身后的喽喽。
方才被吉安用石块击中,半天缓不过气来几个武夫,也陆续被搀扶出了堂屋。
“敢问,阁下为何人?为何来我这崇武踢馆?”
费鹏上下打量了唐乐兮等人几眼,尤其在吉安的身上,目光停留的最长。
“您便是崇武武馆的馆主费白——费馆主,也是我等的债主喽?”
唐乐兮上前一步,笑吟吟的看着费鹏,问道。
这样貌极为秀美的女子是谁?
难道是那几息间便将这一屋子武夫制服的男子,是为了此女?
费鹏一进屋,立于身后的王海便倾身上前,扒拉在费鹏耳旁耳语了半天。
倏然间,费鹏眼神一眯,阴恻恻的盯着唐乐兮:“你这唐家娘子,欠钱不还,非但挟持我手下,竟还敢戏弄我等,如此胆大,怕不是来找揍的吧?!”
唐乐兮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费馆主,莫要误会。今日来访,却为还清债务而来。可谁想细查下来,竟都已还清。可六爷依旧不依不饶,我等只能被迫以武力解决此事了。”
王海一听,立时瞪圆了眼珠子,撸了两把袖子,又愤愤的趴在费鹏耳边加油添醋耳语了一大堆。
听这王海的言语,费鹏的脸色越来越阴冷,指骨已开始啪啪作响。
“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