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安意识到自己遗失了多么重要的记忆,他呆坐着想要努力记起。
林叶出去买饭,夏丛生去找医院商量救护车帮忙转院事宜。
他看向旁边的陈忆阳:“我忘了的这三个月,南禾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十月末她受伤了,脚肿得老大,你让我给她送了药。”
“谢谢,还有呢?”
陈忆阳撇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俩的生活记录员。”
夏木安:“……对了,我那天去平乐干什么?”
“真不记得了?找南禾。”
“她不是在锦垣吗?”
陈忆阳:“十二月初搬到平乐新校区去了。
你比赛完当天赶夜路去找她,但是地震堵路折返了,第二天早晨又去的,然后你应该就经历了监控里面的事。”
夏木安:“地震,她没事吧?”
“没有。”
大哥,有事的是你!
陈忆阳觉得他没救了,要是现在敲开他的脑子,应该一大半都是《南禾没事吧》。
夏木安看了一眼自己动不了的左手和抬起的右腿,无力地问:“她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吗?”
“你妈让我瞒着她,我就说你违反教练的规定去找她,被惩罚收手机了,忙着集训呢。”
男生没反应过来:“谢谢。”
陈忆阳听得心虚,起身离他两米远:“她让我帮她跟你道歉,好像很自责。”
夏木安突然扭头,“嘶~”
“别嘛,脖子下边还有伤。”
陈忆阳怀疑要不是他双手都受伤了,自己应该会被捶死。
“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这么编瞒不住啊,你放人鸽子,要是有手机,怎么可能不解释?人家又不是傻子。”
夏木安思考了很久:“嗯……谢谢。”
“那你要跟她说吗?”
“不。”
她也许会自责,我也不想以这副样子见到她。
明媚耀眼的南禾,只有以前那个健全的夏木安才勉强能与之匹配。
他静静地闭眼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南禾的各种影子。
最后光影穿梭,白雪纷飞洒落,操场阳光刺眼,停在校门初遇的那刻。
光洁美好与破烂不堪的自己,配吗?
如果说他能吸引到南禾,那应当只有体育。
毕竟两人因体育结缘,这也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
可现在……
除此之外,高吗?
南禾并不喜欢这么高的人。
帅吗?
各处传来痛感,以后到处都是疤,可能还瘸腿。
真是可笑!
陈忆阳看他落寞的样子,努力让他不再想这些事。
“医生说你需要静养,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我叫你醒就得醒的那种。”
男生依旧没睁眼,语气极其平淡:“你说她跟别人在一起了?”
!!!啥玩意儿?真听见了?
“没有啊?我从来没说过。”
“只是没醒,但是没聋。”
陈忆阳:“哥,开玩笑的,那不是为了刺激你吗?依我看,她这辈子都只会跟你在一起,这个嫂子我认定了。”
夏木安:“……”
-“别再乱说。“
-“还有,我比你小。“
陈忆阳立刻会意:“噢噢,是弟妹。”
内心嘀咕:想放弃又不舍得,真难将就。
——
南禾中午到达锦垣,和其他研学队友一起被安排在南校区空的教室公寓。
下午出发省人民医院看病,出于各种心理,她没有去精神病专科医院。
找到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之后,南禾的主诉是焦虑症引发的心悸、呼吸不畅、头晕和手抖等。
也许是秉持对病人负责的原则,她被要求先去做脑部和心脏检查,排除器质性病变。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好的,两人开始一边测试一边长谈。
医生欣慰于南禾是个很清醒的患者,既能主动寻医,也没有伴随抑郁。
两人聊到家庭,聊到遗传,最后得出诊断:
轻微焦虑症,跟她妈妈那边的遗传还真有一定关系,大姨和表姐们都有些表现,早年妈妈偶尔也会情绪失控。
南禾依旧很平静,遵医嘱拿过药之后就出了诊室。
出医院大门时,旁边车道开进去一辆贴着“青光县人民医院”标志的救护车。
南禾觉得既特别又熟悉,直直地站在原地等它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青光青光,她终于想起来了:
江城郁郁春草长,悠悠汉水浮青光。¹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