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判断的，你只说便是…”沐如清虽不想听到不好的消息，可诸葛玄清这副态度实在让他有些心尖紧缩，泛着细密的疼。
他忍着心口疼一字一句道：“你只说，还有几年。”
闻言，诸葛玄清面上复杂，似是没想到沐如清居然这般直接，他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沐如霜：“这……”
沐如霜察觉到他的眼神，垂眸一笑：“师兄说便是了，都过了这么些年，我早已做好了所有准备，对我来说，这时间长或短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诸葛玄清目光里带着些怜惜，神情悲悯望向脆弱却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坚韧，他再次开口道：“若是调养得当，最多，最多......”
他喉口也莫名有些干涩：“最多三年。”
三年，沐如霜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原来还有三年之久，她抬眼看向一直着者她的沐如清，那，也足够了吧？
她朝着沐如清弯了弯眼：“竟还有这么久的时光，正正好可以一直陪在阿兄身边，不用去理会旁人了，阿兄可不许帮我找什么夫婿，也不准瞒我任何事情，我得好好看着阿兄成家立业。”
沐如清眨了眨干涩的眼，勉强扯开一抹笑，伸出僵硬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哑着嗓子道：“好，万事皆如你所愿。”
这消息实在对他有些打击太大，虽他心里一直明白妹妹的身子实在太过脆弱，若不是他一直用各种名贵的药材精细养着，可能连三年都没有，只是...只是如今真确认了，他这心脏瞬间就要痛的蜷缩起来，恍惚间好似一股子血腥气也从喉口涌了上来。
他从不敢想没有沐如霜的日子，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短的很。
“如清。”诸葛玄清站起身来将东西收拾好，面露难意朝沐如清道：“你同我出去一下，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沐如清还在怔愣中，呆呆地应了一声：“好。”
他半晌都未曾缓和过来，如提线木偶般掖了掖沐如霜被角，轻声哄道：“霜妹睡会儿，今日你都未曾进过食，我已吩咐细柳煲汤，你醒时便叫细柳盛一碗喝，若你现在饿了，尽管吩咐细柳你要吃些什么。”
沐如霜顺着沐如清的手钻进了被窝里，朝沐如清乖巧点头：“好。”便闭上了眼睛，不管未来还有多久，现下她这身子还是重要的，记忆力沐如清是她死后两年后才遇上的劫难，如今刚好还有三年，足够她帮沐如清躲开这些劫难然后好好活下去，她也能回家，也圆了原身的心愿。
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见沐如清快走出房门时，沐如霜还是决定说点什么，在确定沐如清能听见，便轻声开口道：“阿兄，谢谢你，辛苦了。”
谢谢你一直待我这般好，辛苦你一个人带着这些压力走下去。
沐如清的身影顿了顿，他忍住没回过头看沐如霜，直直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然后他靠着门又停了许久，忍下了灼热的眼眶，他真怕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三年啊，他留了她这么久，可终究还是要一点一点看着她慢慢凋落。
这对他来说要多残忍有多残忍，无人能接受能承受这种残忍，他于妹妹六岁时承受过一次生死离别，却没想到未来还要经历一次，若是可以，他甚至都希望是自己先走一步，可若只留下妹妹一人，他又不忍。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沐如清脚步沉重的走到院子，抬眼便见诸葛玄清正立于石桌旁桂花树下等他。
“玄清。”沐如清面上显露出疲惫与一丝无助，自父母去世后，玄清便被诸葛神医送了过来陪他一同长大，也只有在诸葛玄清面前他才勉强能透露出自己的一些情绪：“说吧，我能承受。”
他同他相处多年，一个眼神基本能懂对方意思，刚刚碍于沐如霜，具体情况不好明说，他也明白大约是玄清藏了些东西，而此刻说的才是真实情况。
诸葛玄清无奈一笑：“便知道你不会信。”
他叹了一口气，神情严肃道：“师妹的脉象比之从前还要差几分，三年是我预估的最大期限，倘若调养得到或许能缓解，只是如今在关键时刻，我也不好说未来是好是坏，倘若...”
他顿了顿：“若是那天真到来，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好准备，你要护的不止她一个人。”
沐如清哀伤的遮住了眉眼，喉咙有些细微哽咽：“我要护的只有她一人，是我唯一放于心尖上的人。”
沐如霜于他是能顶天立地的支柱，是家中有粥可温，夜深有灯的念想，他当初是怎么靠着沐如霜活下来的，如今依旧是，没人能让他放弃他的妹妹。
诸葛玄清有些不忍，安慰着拍拍他的肩头：“或许师父回来有转机，你先安心谋划你的事情，如今走到这一步已是十分艰难，不能再顾虑其他。”
沐如清抬头眯着眼望天，太阳高悬于天，阳光温暖却刺眼，落在他身上却毫无温度，冰冷的很。
世道不公，从未给过他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