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落在人心上,砸出深深浅浅的不安。
瀛洲拨动了几枚棋子,顿了一下,看向棋盘,不禁神色大变。方寸之间的斑驳黑白看似杂乱无章,但冥冥之中却是有着某种如丝如缕的联系。算卦者就是捕捉这种联系然后解出来,使之成为卦义。眼前的卦象瀛洲一眼就解开了,但是他无法相信也不敢相信,他真的希望是他错了。他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怔怔出神。
“洲儿,卦象如何?”姬瑶在一旁问道。瀛洲听见姬瑶的声音,从惊悸中回过身来,但是面无血色。他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不能。
“怎么了?”姬瑶走到近前也看了一眼卦象,不禁一震,脸上少了些血色,道:“不就是个凶卦吗?又不是死卦,把你吓得。”
瀛洲扭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姬瑶,道:“命劫卦和死卦有区别吗?怪不得让我去昆仑。”
“洲儿,我们暂时不能离开瀛洲岛的,这是命劫,躲不掉的。”
“我不是瀛洲岛的人吗?为什么我就能离开?”
“这一劫也是瀛洲岛的劫数,所以,你必须走,瀛洲岛可以亡,但瀛洲岛的血脉不能亡——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总之,你必须走。”
“娘……”瀛洲略带哭腔地喊出声。听着这一声,姬瑶眼睛顿时就红了。也许,这天下最动人的表达,就是用最质朴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做到的。
姬瑶看着瀛洲道:“娘怎么舍得你啊!只是……哎……你还小,这些不要你来承担。”
哎!长叹息,短叹息,叹息连着叹息,一声压着一声。天的不近人情,人的无能为力,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
姬瑶离开了,瀛洲无力地瘫坐在棋盘前,手指捏着一枚棋子似是存心终是无心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棋盘。
若儿进来了,刚才这阁中发生的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瀛洲,只得在一旁沉默着。她想去收拾那些七零八落的棋子,但是瀛洲并不让她动。她看着棋盘上的那些黑白棋子,只觉得它们实在惹人生气,都是因为它们呈现了不好的卦象才让瀛洲如此的。
她从小就跟着瀛洲,所以瀛洲会的东西她也有所涉猎,多多少少还是懂一些的。于是,当她解出卦象时,明白了这幅卦的凶险和强势,她忽然对棋子生不出气来,而且换成了对瀛洲深深的心疼。
“少爷,我……”若儿觉得应该开口安慰瀛洲,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忽然有些自责,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瀛洲摆摆手,示意他并不想听什么,然后他突然间将棋盘上的卦象搅乱,吓了若儿一跳。这一动,黑白之间的某种规律的联系被破坏,取之的是杂乱无章。将卦象打乱后,瀛洲突然平静了下来,随后,阁子中出现了压抑的沉寂。
许久后,也许并没有过很久,或许只是感觉上的漫长罢了。瀛洲终于开口了,用一种若儿陌生的语气道:“你看,就这么小小的一方棋盘,准确说,是小小的棋子,就这么小,但却能预测人的生死,感知天命,是不是很可笑?”
“我……嗯,可笑。”若儿答道。
瀛洲抬眼看了一下若儿,笑了一下,有些悲凉。他又道:“你看,这黑与白对应的不正是日与月、阴与阳、天与地、生与死吗?而棋盘上的纵横不正对应这世界的大与小、上与下,左与右、正与反吗?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在局里,逃不开也躲不掉。”
“少爷,还有很多你没说吧。”
“《道德经》有云:‘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万物有序,一一对应,列举不尽。”
“那少爷,对与错是棋子对应还是棋盘对应?”
“事事皆因果,何来对与错。”瀛洲说完这句,忽然看了一下若儿,随后道:“不用安慰我,我心里……”
若儿眼神随着瀛洲的叹息而黯淡下来,她小声地道:“人的命数不能改吗?”
“命由天定,人力何为?”
“可是,这卦象不是少爷你扔出来的吗?那么,少爷你拨一个不就改了吗?”
“卦由天衍,你这是逆天意。”
“我这叫改天命,不对,改人命。”
瀛洲沉默了,若儿所说的与他素来所接触的道理相差太远。且不说是否可行,单是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是忤逆了。但是,他对若儿的说法并不排斥,甚至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
如果真能像若儿所说的那样,那样的话……瀛洲没有去想究竟会出现怎样的结果,不敢也不想去想,但他相信那种结果会是好的,起码比现在好。
瀛洲再次抓了两把棋子扔在了棋盘上,依旧是为姬瑶卜卦,依旧是凶卦。但是,这次的棋子与之前的位置却是有很多不同。
瀛洲又将卦象打乱,但眉目间却是轻松了一点。他道:“凶卦,但是棋子的位置已非先前。不过,我学的是不二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