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漆黑如墨,点缀着无数繁星。即使已是初春,半夜的寒风依然令人瑟瑟发抖。
更夫身上裹着厚重的大衣,拿起铜锣、木柝(tuò)和击锤,极不情愿地从谯楼中缓缓走出。
更夫沿着大街边走边敲打着铜锣和木柝,顺带巡视是否有火情发生。
从他击打的记数得知,现在已是子时。原本应该宵禁而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却有一个鬼鬼祟祟身影正贴着墙檐下方的阴影处,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黑影在经过了几个街坊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屋子的门口。黑影先是躲在角落处探头探脑张望了一番,然后蹑手蹑脚来到大门口,极为小心地推开了木门。
门并没有栓住,黑影轻而易举地溜了进去后转身又将门关上了,然后熟门熟路地穿过院子进到了里屋。
一进到里屋,黑影便放下心来,就像在自己家里一般,径直走到了床边。床边的凳子被搬开后,床下方有一块木板被黑影拆下,露出一个暗格。
黑影伸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取出了一包东西。黑影隔着包袱摸了两下,确定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此地不宜久留,黑影迅速将挪动过的地方全部还原,然后拿起那包东西准备离开。
当正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里屋的大门突然打开,门口站着数名拿着火把之人。
“这深更半夜的,你在老梁头的家中做什么?高芹!”
火光映现出了黑影的真容,正是之前常年照顾老梁头的高芹。此刻的她神色慌张,偷偷将手中所拿的东西往身后藏。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之前有东西忘在了这里,想、想要拿回去……”
刚才发问的人正是白若雪,她步步紧逼道:“能让你在大半夜跑来寻回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吧,能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吗?”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只是一些不值钱的日常用件而已,入不了大人的眼......”
“可我偏想看上一眼,你说怎么办?”
“这......”
还没等高芹答话,冰儿一个闪身上前,轻松就将她藏在身后的包袱抢到手中。
“啊、不!”高芹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白若雪并没有理会她,示意冰儿将包袱打开。
冰儿将包袱置于方桌之上,解开包袱皮后一尊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的文殊菩萨像展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那尊文殊菩萨像顶结五髻,手持金刚斩魔剑,脚跨虬首青玉狮,宝相庄严、不怒自威,一眼望去便知不是凡品。
“呵呵,还真是一件‘不值钱的日常用件’啊,这尊文殊菩萨像是你的?”
“是、是我的。这尊菩萨像只是看上去值钱,其实很是一般,值不了几个钱。”高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之前老梁头身体一直不好,我便从家里请来了这尊文殊菩萨像,他日夜诵经跪拜祈求菩萨保佑,没想到最后还是走了,唉......”
“既是需要日夜跪拜,他又为何要将菩萨像藏起来呢?”
“也许是怕放在外面有人偷走吧......”
“奇怪了,你刚刚还不是说过值不了几个钱吗,他为什么会怕被偷?”
“因为看上去比较值钱嘛......”
白若雪冷笑一声,说道:“不对吧,你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吧。老梁头曾经亲口对我们说过,这尊文殊菩萨像是他多年前收来的宝贝,梁二曾经多次来讨要,那天前来为的也是这个。这可是写在证词中的,我们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怎么到了你的口中,这就变成了你的东西了?”
明明夜晚寒冷,高芹额头上却流下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怎么了,你很热吗?”
“不......不热......”高芹赶紧用手擦去额头的汗珠,答道:“其实是这样子的,老梁头去世前几日就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他又绝了后,所以为了感谢我长久以来的照顾,他便将这件宝物赠送给我了。”
“那你之前为何不说清楚?”
“我、我是怕各位大人误会嘛......”高芹顿了顿后接着说道:“老梁头说我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亲人还亲,所以决定把它给我了。但这件东西太过珍贵,我怕被人说三道四,想想还是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来拿比较好。”
“好一个‘比亲人还亲’!好一个‘无微不至’!”白若雪怒极反笑:“你都把他照顾上西天了,他是该好好‘谢谢’你!”
“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高芹的眼神飘忽不定。
“什么意思?”
白若雪伸出手来,林捕头递过一个枕头。
“这个枕头上面沾有白色的粉末,那是老梁头口鼻流出的口水鼻涕凝结所致,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血迹。老梁头双目突出,面部有血荫呈现,粪门突出、便溺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