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环秀在山顶等着，曾经亲和带笑的村民倒在血泊里，冯村长、李婶、倩华、周若生、李怀……
那么多人，一夕之间全部葬身后山。
老人孩子，一个也不放过。
林絮闭上眼，强忍住眼泪。
余环秀站在山洞旁，见她上来，便小心的过来，眼神中还带着不忍。
“阿絮。”
“师姐。”林絮惨淡一笑，精神颓丧。
山上的状况如此惨烈，留下的纸条上只说了让林絮带着古书去濉州西部的炼丹室做交换，他们带着苏画在那里等她。
一切居然又回到了原点——林絮最开始逃出来的那个炼丹室。
三人默默收拾着村民的遗体，将他们全部带到了山顶附近，林絮师父的坟墓边。
时间紧迫，只能草草挖出大坑，将村民们合葬在里面。
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一去不返，谁又能为村民们收敛尸体呢？
林絮从苏琴手里接过尸体，将他们整齐排列在坑里，眼熟的面孔、僵硬的肢体，村民们死去不久，可是如今天气慢慢热起来，已经开始腐烂了。
沈娇木然站在大坑边上。
林絮从苏琴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襁褓，是沈眉的尸体。
沈娇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大坑边。
“去帮忙。”林絮冷着声音。
于是沈娇也回过身，去搬动村民们的尸体。
年轻的，年老的，曾经对她展露过笑容，问她要不要吃糖的妇人；总是揪她辫子，问要不要一起玩的小男孩……
沈娇伸手去扯，摸了一手腥臭的血污，这味道直冲鼻腔，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原来人死后都是这副样子，臭的、难看的、脸色铁青或者惨白、眼珠凸出来……
她搬尸体十分吃力，只能拖着尸体的上半身，努力将人往大坑边拖去。
却有一只手越过她的双臂，接过了那具遗体。
是苏琴。
他并不看沈娇，只是沉默的进行着动作。
这些人或许都和苏画有过一段快乐美好的时光，在他缺席了的时间里。
这么多人，肯定也会有人带给苏画像哥哥一样的感觉。
给他一个住所，一份饭食。
“是我带人进来，苏画才会被他们捉走……”
沈娇抿了抿唇，观察着苏琴的表现；苏琴却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只是缓缓掀起眼皮看了她一下。
“嗯。”苏琴轻轻应道。
“你是故意的吗？”
苏琴问出这句话的一刹那，四面仿佛都安静了一瞬间。
沈娇摇摇头，又点点头。
苏琴垂下眼睫，问她：“那是故意的，还是不是呢？”
沈娇一片混乱，张了张嘴，却又被眼眶酸胀的感觉挤了回去。
“我是故意的吧。”沈娇低声说。
苏琴轻松将男孩的身体扛起来，转身向坑边走去。
沈娇看着他的背影被夜色模糊，仿佛随时就要陷入沉沉的黑色，再也不出现，忽然心中生出了莫大的气力。
“我不是故意的！”
沈娇大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我没有想带他们进来的，呜呜呜，我，我明明半路就把东西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还能知道路，我没想让大家都死的。”
沈娇的哭声传遍山野，被风带到林絮的耳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从苏琴手里接过一个孩子的遗体，将他放在了父母身边。
苏琴又从沈娇身边扛起了一句遗体，是个少年，头发高束着，丹凤眼，总像含着笑意。
“若生哥哥。”
沈娇小声喊了一句，忍着泪意跟上去。
周若生脸色僵硬，胸口的布料被血濡湿，他死时手里还握着一把柴刀，将一众孩子护在身后；甚至现在，手也还僵硬的弯曲着，像是握着什么。
沈眉在倩华怀里哇哇大哭，一群黑衣的修士涌上来，周若生心中惊惧，面上却还保持着勉强的微笑。
“没事，不怕。”
周若生侧头对倩华笑了一下，倩华身后的孩子不安稳的低泣。
“等会我说跑，大家就跑，知道吗？”
周若生低声询提醒，沈娇也挤在里面，紧紧抱住倩华的手臂，闻言点了点头。
周若生递过来一个安抚的微笑，有修士冲着这边来了，众人背后是空旷的山洞，左右都是黑衣修士，难以逃脱。
“跑！”
少年举着柴刀冲了上去，瞬间就被一柄血亮的长剑贯穿，秦照清的眼角微挑，如同在笑一样。
“你怎么也要跑？”
身后全是孩子稚嫩的惨叫声，沈娇被秦照清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