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日头是愈发的毒辣。晒得人们昏昏欲睡,都躲在家里不出来,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霓裳坊的一位绣娘,带着两个伙计,顶着日头来到了国公府。
三人由管家带着到了前厅,张氏和祝书瑶一左一右,扶着祝老太君姗姗而来。
待三人坐定,绣娘喜笑颜开,谄媚地说道:“哎哟,这二小姐出落得愈发标致水灵儿了,老太君和夫人好福气啊。”
“这是坊里今日新到的布料,整个京城独一份儿呢。这不,奴家先来孝敬国公府了。”说着,绣娘招呼着两个伙计将布料都捧了上来。
祝书瑶走上前看着,时不时还用手摸摸。
“这匹月白色的,还有那匹鹅黄色的,本小姐都要了。”
祝书瑶偏爱浅色淡色的衣裙,终日里穿的不是白色就是浅黄色浅粉色。明艳的颜色她总觉得太过俗气,不衬自己的气质。
绣娘见祝书瑶选好了布料,便上前为她量尺寸。张氏顺道儿给自己也选了几匹,上次及笈礼上,出糗出大发了,这次陪着祝书瑶出席游湖会,不能再给祝书瑶丢人了,再说,祝书瑶已经和楚文轩定了婚约,这也代表着楚文轩的面子。
张氏本来看着那匹桃红色的布料好看极了,但碍于自己的年纪,最后还是选了一匹绛紫色的,和一匹橘黄色的布料。颜色既不是特别深沉,也不是特别鲜艳。
绣娘正在量祝书瑶腰部的尺寸,用手一拃,觉得有些不合适,又重新量了一次。
有些话她实在不好问出口,万一得罪了金主,以后不来霓裳坊裁制新衣,损失的可是好大一笔银子呢。
绣娘只能心里暗暗疑惑,也不敢将真实的尺寸告知旁边记录的伙计,便按照先前量的尺寸暂时先记录下来,待自己裁制的时候,将腰间放宽几寸也就可以了。
张氏装模作样的象征性提了一嘴:“老太君,安儿那边,要不也派人叫了过来,挑一两匹吧。过几日同瑶儿一起参加游湖会,总不能厚此薄彼了,让外人觉着咱们偏疼瑶儿了。”
张氏故意加重了“外人”和“游湖会”,就是在故意提醒祝老太君,这外人就是徐家的众人,以祝卿安的本事,能参加游湖会吗?
果然,祝老太君一听,面色一沉道:“以安儿的学识,参加什么游湖会,去惹人笑话吗?裁制什么衣服,白白浪费银两!”
清萧院那边,知书手里拿着这个月的月例,气呼呼地走了进来,直直地就要往内室冲。
司琴一把将人拉住,拉到一边,低声道:“小点声儿,出什么事了如此疯疯张张的。昨夜歇息得迟,小姐这会子犯困才睡下。”
“老太君和夫人太过分了!”知书将自己哭过前厅时所见的,全部都告诉了司琴。
“裁制新衣,次次都没有咱们小姐的份儿,我为咱们小姐不值。真的是,以前以为二小姐是个好的,结果是人家挑剩的不要的才想着咱们小姐。”
“小点声儿,别让小姐听到了。”司琴赶紧拉着知书走到一旁。
“你让我怎么小声,游湖会咱们小姐也要去的呀,没有新衣裙新首饰会让别人笑话的。而且,”知书摊开手里的荷包,“你看,这个月的月例,又少了。月月都给不全。就这些银子,咱们不吃不喝,也不够小姐重新裁制个新衣。”
司琴知道府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在张氏明里暗里的指使下,府里的奴仆对清萧院多有怠慢,甚至瞧不起。以前祝卿安也唯唯诺诺,胆小怕事,面对刁奴恶仆也都是选择息事宁人。
所以司琴想着要不去徐家,求求大爷和大夫人,不能让小姐就这样蹉跎在国公府这个狼窝里。
那绣娘从国公府出来,自己觉得脸都快笑僵了,揉揉脸,直言这份银两不好挣啊。
祝书瑶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院儿里,张氏将祝老太君送回去后,也来了祝书瑶的院子。
母女二人坐在一起又商讨着该用什么头饰,珍宝坊里的祝书瑶总觉得俗气,配不上她清雅的气质。可府里又没有什么珍藏的好物件儿,祝书瑶一阵头疼。
为了这次游湖会,祝书瑶算是绞尽了脑汁,想着要冠压群芳,在婚前彻底稳固住自己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位置。这样嫁入王府,自己才有底气,也能给楚文轩面上添光。
衣裙的布料,倒是极好的,全京城独一份儿,今年才从外邦新来的,可就是没有与之相配的头面首饰。
张氏突然一拍桌子:“徐清婉的嫁妆里有好东西啊!”
张氏想起来徐清婉的嫁妆里,有一套红宝石头面,很是华丽贵气,做工细致,精美绝伦。
张氏将此说与祝书瑶,祝书瑶心里思忖着会不会与自己选的布料颜色不搭,但张氏非常笃定地给祝书瑶保证道:“瑶儿,你是还未见过那套头面,等你亲眼一见,便会觉得其他的都是俗物。”
“那母亲快去取来啊!”祝书瑶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徐清婉的这套陪嫁,是否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