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少卿!我...我查到了!”
陆川一路小跑进门,一个踉跄瘫坐在他对面,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杯水,连续两杯下肚才稍许缓过劲儿来。
看他这副模样,容北书压下了催促的欲望,也忽略他一身酒气,只是凝眉等待,好在陆川也没有浪费太久便切入了正题。
“我查到了,简直,简直不敢相信”
陆川说的断断续续,气息急促,双眸睁大,仿佛真的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但凡和玖安公主扯得上关系的人我都查了,皆一无所获,到最后您猜怎么着,我爹,我居然从我爹那儿套出了玖安公主的事!”
容北书眉心凝的更紧,微微向前倾了倾,“你快说”
“七年前,我父亲还是乌氏门下神武军中的一个小士兵,他随陛下出征过,是去找一个人,一个女人”
陆川手臂倚在案上探了探身,音量低了三分:“我父亲说,那是苏贵妃”
容北书面露疑惑,“墨玖安的生母?苏贵妃早在十八年前就薨逝了,你确定这不是你父亲醉酒后的胡话?”
陆川不小心呃逆一下,一口臭酒味儿扑鼻而来,容北书皱着眉头拉开距离。
陆川也自知失礼,急忙拂了拂空气让酒气散开些,含着歉意笑了笑。
“我不确定,不过父亲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属下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前来通禀少卿”
“继续说”
“据父亲说,十八年前,苏贵妃带着刚满一岁的玖安公主逃出了宫,从此销声匿迹,陛下向外称苏贵妃薨逝,却在暗地里派人寻找,寻了整整十一年,负责寻找的,正是乌氏麾下神武军的一支分队”
“直到七年前,陛下乔装出宫,直奔平南城青闽县,父亲也在护送陛下的队伍里,他当年偷看到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具女尸,那具尸体父亲没看清,只是那个小女孩被皇上带了回去”
容北书听着,缓缓垂下长睫,下意识地捻着手指。
“在回宫的路上,父亲偷听到有人议论,说那具女尸就是苏贵妃,他半信半疑没当回事,可后来那些议论的人都消失了,再后来父亲犯了错,被军营除名了”
“假设你父亲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小女孩儿,很有可能就是墨玖安”
容北书缓缓抬眸,神色沉凝,“能让圣上亲自去寻的,甚至带回宫的,绝非无关紧要之人,皇宫里可有传消息来?”
陆川摇了摇头,“服侍过苏贵妃的宫女太监如今都已经找不到了,至于那些资历超过二十年的宫人,要么根本就接触不到公主,唯一接触得到的三个人,都一口咬定公主儿时身体羸弱,不爱出门”
“羸弱?”
容北书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一侧唇角微勾,秀气的脸庞在烛火衬托下竟多出了几分邪魅之色。
“堂堂公主,儿时服侍过的宫女太监怎么可能只有三个”
容北书修长的手指暗暗搓着绸面广袖,沉默片晌后吩咐道:“把太医署的记录找出来,不是说身体不好吗?我看看到底怎么不好”
“还有,事关皇室秘辛,看好你父亲,若他再说漏嘴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到时我也护不住你”
陆川强压着醉意颔首领命。
“我想起父亲也是神武军出来的,便跟他提了一嘴,没想到还真被我套出来了,不过少卿放心,我父亲有个习惯,就是从不在外人面前喝酒,今晚也是被我灌了整整三坛才迷迷糊糊讲出来的”
容北书轻轻点了点头,给他倒了杯水,“现在知道该从哪儿查了吗?”
陆川眼底泛着醉酒的红晕,可偏偏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纯净,面上漾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属下知道了”
屋内烛光暗淡,屋外月上枝头,给薄薄的窗户纸洒下银色光辉。
容北书靠在浴桶壁上闭目养神,周围水雾缭绕,朦胧不清。
他缓缓睁眼,看不清远处的床榻,身体被包裹在白色水雾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像在她身前。
自从那日被她绑进寝殿,披头散发,只着单薄中衣,又差点坦诚相见后,他每次见到她,总会有一种没穿衣服的慌乱。
“玖安公主”容北书小声呢喃。
单从这个封号就能确定,她对皇上而言有多么珍贵。
容北书剑眉微蹙,回想自己调查皇室的经历。
他对前朝后宫可谓是了如指掌,唯独对这个神秘的玖安公主却少了些认知。
最初调查皇室时,他本以为墨玖安只是性格孤僻,不喜与人来往,又毕竟是女子,所以容北书潜意识里默认她就会久居深宫学习女戒。
因此,他对她的探究只停留在了“皇帝甚宠”这一点上。
直到被墨玖安揪住后脖颈,像只手足无措的小狗一样,咬也不是,跑也不是,容北书这才发现,这位公主绝不是一个安于深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