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了。
容北书不自觉地舒了口气,心口那股沉闷感随之消散了些许。
“啧,你听到没有啊?”容长洲不耐开口。
容北书点点头,“好,都听兄长的”
回到猎园后,他看见了公主寝殿外乱作一团的宫女太监,不自主地停住脚步,就那般静静地瞧了好一会儿。
容长洲知道,眼下弟弟无法进去找她,然而在此遥望徒增伤悲,便拉着他回了帐篷。
在沐浴洗漱之后,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容北书直接躺了下去,可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她满身是血,摇摇欲坠的模样。
容北书捏了捏眉心,暗自顺了顺气。
然而这一皱眉叹气的模样精准地落入了容长洲眼里。
下午容北书独自离开时容长洲就曾疑惑,方才又见到了那么多奇怪的事,黑衣杀手,禁军的尸体,沐辞和蒙梓岳受伤,弟弟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回来后又是这副模样。
容长洲当然能想到这一切与公主有关,甚至和自己的弟弟有关。
“北书”
容北书用手臂隔绝了令他闹心的烛光,低声回了一句“嗯”。
“下午发生了什么?”
容北书掌心微紧,没有回应。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下午偷偷离开是去找公主对吗?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后,容北书缓缓放下了手,睁开发酸的眼眸,盯着屋顶徐徐开口。
他将他离开到追踪,发现异常,暗中观察,下药未遂,直至漠视身陷囹圄的她,转身离开,这一路发生的一切悉数说了出来。
容长洲静静地看着他,见他依旧愣愣地注视正上方,听着他以旁观者的视角麻木地复述这一切,心口如细针刺。
“兄长”
“嗯?”容长洲嗓音微颤。
容北书敛下目光,呢喃出声:“我错了吗?”
容长洲看着他迷茫的神色,心底泛出阵阵心疼翻涌而上,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他沉默一会儿,咽了咽苦涩的喉咙,温声发问:“你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吗?”
容北书默了须臾,“从未”
容长洲心下了然,微低下头,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底一片温柔。
“你能问出这种问题,恰恰说明,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容长洲转身,慢步走回自己的床,坐下后,问:“所以,她拿我威胁你了对吗?”
容北书眉心凝得更紧,缓缓坐起身,面上带了几分讶然。
“北书,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懂你吗?若不是无计可施,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你也绝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容长洲深深叹了口气,严肃道:“说吧,她怎么威胁的?杀了我?贬黜我?”
容北书抿了抿唇,犹豫了片晌,“她说要嫁给你”
容长洲凝重的面色僵了一瞬,顿时浮上惊懵。
“啊!?”
容长洲双目瞪如铜铃,愣了好一会儿。
“这公主有毛病吧”
容北书低迷的情绪被兄长夸张的表情感染,倒觉得缓解了些许,浅浅一笑。
容长洲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北书,自始至终,我都只希望你随心自在,无论做官,还是当个江湖人,忙一点也好,闲一点也罢,最重要的是你开心,可若你想做之事最终变成了束缚你的枷锁,那我希望,你不要被牵制”
容长洲盘腿而坐,微仰起头,一副满不在乎地模样:“其实,当个名副其实的驸马也不错,毕竟对家族有益,只要公主不惹事,倒也能安稳一生,不就是游手好闲的生活吗,谁会不喜欢呢?你哥我其实也喜欢摆烂”
容北书刚浮现的笑意渐渐消散,认真道:“位列三公,为民请命,兄长说过的”
容长洲却笑的明朗,“若身居高位,能做的事确实多,甚至还有机会做出改变,可世道哪有那么容易改的?每个时代都有他的节奏,很难因一人之力而发生转变,若不能位列三公,那便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基层工作也有它的意义,有时候,甚至更有意义”
容长洲顿了顿,笑意温存,音量却低了些许,多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北书,你做的够多了,遇到解决不掉的,那就不要解决,我有我自己的命,你也该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实现你自己的理想”
容北书静静地望着他,掌心微紧。
他的理想?
在兄长出现之前,容北书的梦想,就是能活下去。
一个一出生便没了父母的庶子,在世人眼里就是不祥的象征。
没有母族靠山,父亲在他出生的那一日去世,又因为母亲被正室仇视,生下来便成孤儿的他,能够完完整整地活到六岁都算是奇迹。
六岁那年,母亲的婢女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