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墨玖安疲惫地仰躺在床,不知何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很多梦。
她看见那些动物被人捕杀,禁锢,折磨,然后被关进铁笼,用铁链拴住手脚,用烙铁烫伤全身。
可下一瞬,墨玖安顿感晕眩,铁笼翻转,再睁眼时,她却成了那个被困笼子里的兽。
有人拿铁棍打她,用烙铁烫她,将她的手脚困住,扔进冰冷刺骨的寒池里,不断窒息,挣扎。
她蹲在角落里,寒风呼啸,衣衫褴褛,她蜷缩着身躯,发现身体好像小了许多。
忽而,她掌心传来一股暖意,眼前也从昏暗的房间变成了茂密的树林。
她逃脱了。
她在森林里拼命奔跑,身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墨玖安看不清,只知道自己的手被眼前人紧紧攥着,拉着她逃亡。
身后依旧有无数个黑影追赶,她们跑了许久,最终精疲力尽,跌倒在地。
那群黑影猛地扑过来,殴打,拖拽,墨玖安拼尽全力反抗,却毫无效果。
那个带她逃离的身影须臾间被黑影团团围住,然后一寸寸地被他们吞噬殆尽,永远地消失在墨玖安眼前。
她想跑过去救她,但怎么也无法动弹。
她不断地呐喊,哭泣,可喉咙堵住,发不出丝毫声音。
在极度无助与绝望之中,她惊醒了。
沐辞和悦焉满脸心疼地望着她,扶她坐起后,温柔地给她擦拭汗渍。
墨玖安坐在床边微低着头,大口大口喘气,熟悉的恐惧萦绕心头,胸口和嗓子都传来沉闷的痛。
“公主,容少卿来罚抄,在外候了很久了”沐辞小声禀报。
墨玖安没有回应,闭着眼顺了顺气,许久后才起身,走出了内殿。
人人只知道玖安公主美艳动人,受皇帝万分疼爱,因此嚣张跋扈,目无尊长。
可无人知晓她心中的原则和底线,无人知晓她过人的才智,更无人知晓她如此冷冽傲娇的外表下,藏着怎样悲惨可怖的过去。
容北书也不知道,但他能预感到。
容北书走进殿门,再次见到墨玖安的那一刻,不禁愣了一瞬。
她面色苍白,那双坚毅冷硬的眸子此刻却显得些许黯淡,眼神里亦没有以往看向他时的犀利与戏谑。
她身穿淡蓝罗裙,坐姿依旧端庄挺拔,神色平静无波澜,可落在容北书眼里,偏偏就生出了几分疲倦与落寞。
容北书就那般望了片刻,直到墨玖安眉头微挑面露疑惑时,他才猛然回过神,拱手作揖。
“免礼,明日便要回京了,容少卿其实不用来的”
墨玖安声音略显沙哑,同样也没逃过容北书的耳朵。
他剑眉微蹙,缓缓直起身。
“微臣想来”
墨玖安一侧唇角微勾,敛下目光指了指一旁的桌案,“那便开始吧”
容北书颔首领命,席坐研墨,静静地开始罚抄。
墨玖安示意沐辞她们退下,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墨玖安就那般望了好一会儿,无聊的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容北书,你陪本宫下下棋吧”
容北书停下动作抬眸看去,嗓音轻缓温和:“公主没睡好,不该思虑过多,不宜下棋”
墨玖安顿时皱眉,一副命令的口吻:“过来”
容北书轻叹口气,只好照做。
这一次不是残局,墨玖安依旧执黑棋,边下边问:“你怎么知道本宫没睡好”
容北书垂眸观察棋局,淡淡开口:“观气色,听声息,医之纲领”
墨玖安唇角微扬,颇感有趣:“本宫怎么不知道你学过医?”
容北书听出了她语气的变化,明显不再方才那般困乏无力。
容北书抿唇轻笑,缓缓抬眸,故作高深道:“如果我说是在梦里学会的,公主信吗?”
果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子不语怪力乱神”
容北书笑意加深,向前探了探,小声道:“公主不信?”
墨玖安也向他倾了倾身,拉近距离,直勾勾地看着他眸里映出的倒影,撩着语气道:“你怎么证明?”
容北书鼻尖萦绕那股独属于她的清香,呼吸微重,清醇的嗓音略显低沉:“公主应该调查过我的过去吧?”
“是”
“那有说我向谁拜师学医吗?”
墨玖安笑意浮上眉眼,果断承认:“还真没有”
“我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公主亦不能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既如此,那就看看容少卿的本事吧?”
容北书挑了挑眉,轻声发问:“公主想如何?”
墨玖安眨巴眨巴双眼,摆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柔着嗓音道:“本宫头疼,但不想吃药,不想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