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颜看了眼身后,远处已经躲也不躲的几名军士,又看了眼荒芜的道路,久无人烟。
他索性不走了。
站在原地,从骡子背翻身下来,随后取出葫芦,打开塞子,用力的吸一口气,露出满足的惬声。
仰着脖子饮了一口,他道路两旁的芦苇,有半人高,随着风摆浮不定,犹如波浪似的。
几名军士怕他躲入芦苇丛里,渐渐的靠了上来,下垂的手,握紧腰间的兵器。
李学颜面不变色,微醺大笑,“这块地方山清水秀,埋骨在此处,倒也是块好地方。”
几名军士互相望了望,谁也不想
“别磨磨唧唧,在下都不怕死,你们还怕动手不成?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给在下一个痛快,免得一路上尽是胡思乱想,最后失了气节。”
李学颜说的真心。
一路上他诞生了很多心思。
谁不怕死呢。
他甚至生出了向几名军士跪地求饶的想法,所以他的确不想等了,再等下去,死亡的恐惧可能压过了他的坚持。
“先生,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到了阎王爷那,冤有头债有主,先生莫怪我等。”
其中一军士拱了拱手。
“好说,你刀子快一点,在下绝对不埋怨你。”李学颜笑道。
几人深感佩服。
敬佩此人死到临头还能面不变色。
“可惜了。”有人叹道。
“噌。”
刀子被拔了出来。
见到明亮的刀刃,李学颜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听到几名军士靠近的脚步声,李学颜背着的手忍不住发抖。
突然。
“嘚嘚嘚。”
远处传来马蹄声。
李学颜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几名军士互相看了看,重新收起了刀刃,无论来人是谁,哪怕是过路人,也不好再行凶。
而且,传来的声势不小,应该是冲着他来的。
几名军士围着李学颜。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兴,带着他的亲卫们,气势汹汹的驰马奔来。
“将军。”
几名军士吓住了,面色发白。
李学颜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自己保住了性命。
“李先生,没事吧?”
周兴下马,看也不看几名军士,径直大步跨到李学颜身前,打量了两眼,急切的问道。
“他们可有对先生无礼?”指了指几名军士,周兴向他们瞪了眼,吓得军士们惊恐不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几人也没有说出是奉谁的命,单膝跪在地上,等候周兴的发落。
李学颜大度的摇了摇头,没有追究几名军士,几名军士露出感激的目光。
“伱们还不走?”见状,周兴大声呵斥。
那几名军士连忙起身,向周兴和李学颜先后拱了拱手,然后急匆匆的逃离。
几名军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被芦苇挡住了视线,李学颜这才露出苦笑。
“如果不是周兄来的及时,小弟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唉。”
周兴叹了口气,直接说道:“你在辽东,已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吧。”
对李学颜动手,周兴不知道是郭铭的主意,还是辽王的意思。
无论是谁,都不是李学颜可以得罪起的。
而自己能保他一时,保不住一世,只要李学颜在辽东,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弹劾燕王之事,不是弟的主意,虽然在弟一直向京城递送了不少消息。”
“京城的事,为兄不熟悉,但是信得过你,事已至此,多言无意,兄已经在旅顺为了安排了一艘船,不去天津,直接去山东登州。”
“多谢。”
李学颜没有推辞。
如果不靠周兴护送,他的确走不出辽东。
世间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辽东无道。
靠着大军过路,踩出了一条新道,多年来,各卫修葺道路,终于让辽东的运输有了模样。
旅顺码头。
靠着周兴的名头,金州卫指挥使孙岩,这回没有拦住李学颜,但李学颜却没有机会再到处打探。
一行人直奔码头,码头外停靠一艘船。
“周兄,今日一别,他日再聚不知是何时,只望兄保重身体。”李学颜恋恋不舍。
“本想留李弟在家过年,与你把酒畅谈,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周兴惋惜道。
李学颜恶了燕王,还让辽王不满。
那么辽东这块地面,已经没有李学颜立足的时日,恐怕一辈子也很难相见。
不看李学颜身后的背景关系,哪怕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