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想着去给皇帝建功立业,也不会想着去为大明边军做点什么。
安定时代文官所推崇的“中庸”,会把时代的一切事务往“不作为”方向推进。
张周道:“陛下,臣倒是有信心,但需要时间来筹备。敢问陛下能给多少兵马呢?”
既然谈到要出兵,张周就需要商量点切实可行的。
如果只给他个万八千的人马,张周自然知道这不行,但要是给张周三五万兵马……就意味着要从宣府周边乃至整个九边抽调兵马,文官会轻易同意?到时难免又要扯皮推诿。
朱祐樘叹道:“朕也知道,若是要放开手脚去应战,无论是兵马调度,再或是粮草辎重,势必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朝中文武大臣支持,西北各处也未必能协调妥当,更何况……朝中大臣本就多有异议,不会全力配合。”
张周点头。
皇帝的话,等于是说出明朝中叶之后西北无作为的大问题。
就在于执行力不行。
文臣武将,或是边军将领,对于出兵的事没什么执行的魄力,都觉得可进可退,那还不如守在关塞之内当缩头乌龟,出去打日子也是过,当缩头乌龟日子也是过,那为什么还要拼命?
一旦出塞战略有误,死伤多少人倒也不见得有多不可接受,但带来的边关局势影响,涉及到屯田、日常生活等,必然受到太多影响,最后的结果……大家都一起来混日子。
越混,就越没有执行力。
形成恶性循环。
刀没架在脖子上,不知道危险。
张周道:“陛下,以臣看来,若要宣府出兵,大可也不急在一时,可先调动一万兵马到宣府周边,进行日常的演练,待时机成熟之后,兵马从宣府出兵。至于要出兵之事,也不必掩藏,如此可逼迫鞑靼内部尽早开战,如此对大明边关影响,也能降到最低。”
朱祐樘想了想,点头道:“秉宽你的意思是说,大明公开备战,以此来威慑草原饿狼,让他们自相残杀,待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边关再出兵收尾?”
张周笑道:“如此说,也是最理想的状态,想达到很难,但至少也能表明我大明出塞的决心。”
“嗯。”朱祐樘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戴义问道:“张先生,如此不会让鞑靼人过早备战?如何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周道:“这又不是袭营,何须打措手不及?”
“可是威宁侯……”
戴义正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却不由往皇帝那边看一眼,随即低下头噤声不再发表异议。
他其实想说的,是王越打仗一向讲求轻兵突袭,像什么红盐池、威宁海之类的战事,都不是那种按部就班的缓慢行军,更多是靠王越审时度势打鞑靼人措手不及所取得的。
说白了,王越这个人喜欢剑走偏锋,利用他的威望,搞那种千里奔袭一战而成的战略。
朱祐樘明白到其中的区别,笑道:“秉宽治军,靠的不是奇谋,而是靠实力,刘阁老他们所提出的所谓稳扎稳打,却不及秉宽的求稳。所谓的稳,也无须以土堡一步步推过去,而是靠治军的扎实。秉宽,如果真给你一万兵马的话,需要备战多久?”
张周道:“臣还想留在京城,不妨换别人去治军。”
朱祐樘听完之后苦笑。
刚说你治军扎实,结果你却说让别人治军,意思是你不想亲自去送死?
“陛下,宣府练兵,所练的就是炮,也不必在关塞之内练,而在关塞之外,所行无须百里,轮番出塞演炮,对着草原轰它一轰,待真正出兵之时,草原那些中小部族,谁又愿意来当炮灰呢?”
张周说出他的计划。
什么练兵,就是以战代练,但所谓的战,就是摆开架势搞草原轰兔子的练。
让鞑靼人都知道,大明是玩真的,练兵时候都能把草原炸到满目疮痍,也让那些不熟悉大明新炮的部族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
打心理战。
等大明真正出兵要去跟达延汗或者火筛部决战时,让那些中小部族震慑于火炮和黄火药的威力,不敢靠近协助。
“如此……挺好。”朱祐樘先是笑着点头,随即想到什么,问道,“火药和炮弹……会不会……不足?”
张周笑道:“陛下,说起来,最近炮弹的囤积还有些多。大明地大物博,在明确了各种炮弹的制造工艺和流程,材料也近乎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时,剩下就是如何将这些炮弹和火药,用以斩杀狄夷。”
“好,那就听你的,调遣一万兵马。从何处调?”朱祐樘问道,“京营吗?”
张周道:“回陛下,臣请各处人马,都调三五百兵,到宣府一同进行演兵,并以演兵为明目,进行以战代练,训练九边重镇各处的炮兵和炮手等,让他们熟悉火炮用度。先前陛下让西北各处铸炮,不是也需要有懂炮之人来完成日常的防备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