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她的性子多跟男子相仿,不为普通人所喜,有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委屈。
“那女先生讲,我来听,你讲完后再跟我说说诗词的事可好?”
李玗将双手搭在身前,放到面前的石桌上,就好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还做了恳求道,“还有,我想帮家兄讨一份女先生手书的词,不用多,一句便好。家兄一向对女先生的风采很仰慕。”
林仪闻言皱眉。
我都快嫁人了,这个李家妹妹怎么好像在替他兄长说媒一样?
她兄长是谁?
如果林仪知道李兆先的品行之后,估计直接就会把厌恶写在脸上,正因为他不知道李兆先浪荡不羁的性格,也不知道李兆先身上得的病,她才会给李玗面子,至少为了让今天自己的差事能完成,顺利带着束脩回去,为自己积攒一点嫁妆……她还是同意了亲手书写一句词。
自然是要等她教完书,临走的时候。
……
……
林仪离开李府时,已有丫鬟将一个用信纸包起来的红封带过来。
里面有一些散碎的银子,还有铜钱,是给林仪的束脩。
林仪恭敬接过,放到怀里,出了李府的后门之后还有小轿在等着她,那小轿是李府雇请来的。
请女先生回去讲课的规矩,要“轿接轿送”。
林仪上轿子离开不久,李兆先便从门外回来,径直进内院去找李玗。
“兄长,不辱使命,给你拿到了。”李玗很开心,就好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将由林仪亲笔书写的一句词递给李兆先。
李兆先大喜过望,拿在手上,感觉手都在颤抖。
李玗道:“兄长,不是小妹说你,我问过女先生,她说自己已经许配人家,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兆先哈哈笑道:“嫁人又如何?我要的是她的字,又不是她的人,再说了……她嫁人之事早已不是秘密。”
“谁?”
李玗好奇问了一句。
李兆先笑道:“正是给我治病的张先生。”
这对李玗来说,就很陌生了。
虽然李玗很好奇和向往外面的世界,但她能走出家门的机会太少了,李东阳对于女儿的保护也是很周到的,那些容易“脏了耳朵”的人和事,是坚决不会让女儿知道的。
显然在李家的价值观中,张周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是可以从自家任何人交谈中忽略的角色,他的事迹也就当从未在时下发生过。
李兆先当然也不会去打破李家约定俗成的规则,他兴奋道:“终于可以拿给司马兄他们看了,哈哈,看来今晚酒的酒钱有人付了。”
李兆先拿林仪亲笔所写的词,自然是要拿出去卖弄的。
就好像追星一样,如今林仪在京师士子圈子里如同女明星一般。
李玗的很多性格也跟她的兄长很像。
表现欲都很强。
没有那种生在大家,非要拘谨过日子的封闭心态。
李玗问道:“兄长不是要在府上养病吗?兄长是何病?”
李兆先笑着,脚步已经忍不住往门口方向走:“回头跟你说,记得有时间多陪陪你嫂子,若父亲问及,就说今日我要跟人做学问,或是便不回了!今天可真是多亏你了……”
……
……
乾清宫内。
李东阳得萧敬亲自相请,一路入宫,便立在朱祐樘面前。
他路上也问过萧敬,可萧敬对皇帝召见的意图则讳莫如深,一点消息都没泄露给他。
“李卿家,朕有些礼数上的事情不太明白,想请教于你。”朱祐樘道。
李东阳心下犯嘀咕。
以他的睿智,自然明白皇帝话语中有弦外之音,只是他暂且还摸不透。
“陛下请讲。”李东阳道。
朱祐樘认真问询:“若是阙里的宣圣庙有灾劫,可有何说法?”
李东阳一听,大脑飞快运转,皇帝突然提到曲阜的孔庙,还说有灾劫……没听说过,那就可能是没发生过的,就是谶言,而这种谶言只有张秉宽所说的,才会有根据……皇帝不问礼部也不问别人,单问我……显然这跟我与孔家有联姻关系有关。
李东阳道:“若宣圣庙生灾,则天有警之。不知是何灾?”
“祝融之灾。”朱祐樘道。
李东阳一听,又是火灾?张秉宽这么牛逼吗?人在西北,就敢说孔庙要发生火灾?还是说张秉宽是暗示有人将会放火?
李东阳问询道:“不知灾情如何,可有人员之损伤?”
“尚未发生。是秉宽谶言,将在本月己未,也就是五天后,阙里宣圣庙将会有灾。”朱祐樘倒也坦诚。
有什么就说什么。
李东阳皱眉道:“陛下,此等事恐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