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京城内各家勋臣,尤其是之前争着抢着要进研武堂进修的那群人,又开始想方设法争着去西北领兵。
不用当主总兵官,跟着去当个副总兵,甚至是随军将领,都好像是一次镀金。
如同张周和王守仁等人给开创了个良好的开端,他们只需要去捡现成的果子便可,似乎谁都觉得,这场战事非常的轻松,近似于一场出外的巡防,出河套即带兵回,带同样多的新炮等,鞑靼人会愚蠢到主动应战吗?
清宁宫。
朱祐樘去给周太后请安时,就被老太太给逮着,就出兵的事一顿问询。
“……既然皇帝你对此战也很重视,为何不让秉宽亲自领兵?或者让他的人,也呈现出你对此战的慎重啊。”
周太后本是想替周家那些不争气的子孙争取,让他们跟着一起去。
但又对什么保国公朱晖不放心,跟着张周或者王守仁去,有战绩的可能性更大,若只是跟着朱晖去……鬼知道这些传统的武勋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朱祐樘道:“回皇祖母的话,孙儿这么做,也是想平衡秉宽跟朝中旧派武勋的关系,不能每有战事都用秉宽或他举荐之人,如此对朝中其他的武勋也不公,有了好的火炮和火铳,也该给别人机会。”
“嗯。”周太后点头,“皇帝你思虑还挺周到。”
朱祐樘补充道:“如今秉宽为兵部尚书,多数的战略之事,仍旧是出自于他,整体战略上不会出大的偏差。所以皇祖母不必过分担心。”
周太后道:“那你把总兵、副总兵、随军将领这些,都已经定好了?”
“还在斟酌。”朱祐樘低下头,他知道下一步周太后可能会提到周家的子孙,毕竟现在周瑭和周瑛二人都在研武堂内学习,本身这两个周家子弟,在朱祐樘看来也没什么大能耐,让他们有机会历练,纯粹是给老太太面子。
周太后笑了笑道:“哀家想着,你要是想平衡秉宽跟旧家的公侯伯的关系,一定要记着英国公那家,你完全可以让英国公作为领兵的主帅。”
“他?”
朱祐樘听到英国公就发愁。
张懋别说是去领兵,就算让他出去巡查个军营,他都叫苦不迭。
“孙儿的想法,即便让英国公府的人去,也找英国公之子张锐前去,或者是张锐和张仑父子一同前去,回头也会问问英国公自己的意思,毕竟同时让父子二人一同领兵,也有违仁孝礼数之道。”
朱祐樘的意思,万一这场战事真出了什么意外,最终来个全军覆没什么的,可别张锐和张仑两父子一起葬身于疆场。
那时张老头一定把张周恨到骨子里,虽然从战果上来说,主要责任还在于实际领兵的朱晖身上,可就架不住别人会想,明明派张周去,就能避免这些,为什么一定要找个没本事的人去领兵呢?
“好,皇帝你看着自行决定吧。哀家不再多问了。”
周太后到底了解孙子的心,知道这么提出让周家人跟着一起去战场,肯定会显得她倚老卖老不知进退,她说了那么多,最后就是不提,其实也等于是提了。
就看孙子是不是真的能领会她的“一片心意”。
……
……
朱祐樘从清宁宫出来。
萧敬走过来,给他呈递过来奏疏。
“有什么事,说。”朱祐樘不想亲自去看,或者说他现在身体不适,想找地方休息。
见老太太对他来说,既是体力活,也是脑力活。
萧敬道:“城内各家请求随军的勋贵,有几十家之多,有毛遂自荐的,还有互相举荐的,有的甚至都没进研武堂,也有为自家子侄争取的,因为上奏都是分开送达的,奴婢让人做了整理,罗列了清单。”
朱祐樘一抬手道:“既然那么多人都想去,那就一个不选就行。”
“这……”
萧敬显得很为难。
明明是要给那些旧勋臣机会,现在事到临头,却不选了?
朱祐樘脸色有些恼火道:“朕要用什么人领兵,不由朕决定,不由朕与朝臣商议,难道轮到各家自行举荐了吗?他们是不是连朝堂是何规矩都给忘了?”
萧敬面色拘谨,他大概觉察出,那些争破头的勋臣,是触到朱祐樘逆鳞了。
皇帝最烦的就是下面的人去争着领兵,或者说是争军权,无论这群人喊的口号是什么,从你们抢着领兵这件事上,就用心不良。
当初鞑靼人气势正盛的时候,怎没见有人抢着去西北呢?
现在鞑靼人锐气不再,你们又觉得鞑靼人是软柿子,都想去捏一捏?
你们不都问问自己是什么水平!
“用人之事,但凡涉及到请托的,一概不理会。”朱祐樘道,“用谁不用谁,除了要看这个人是否有心为朝廷效命,也要看他是否真的有能力,就算是保国公,朕也不是一定要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