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战事发生,朝堂上随时会开启军事话题,你这个兵部尚书凭什么在这时候不管不问?
“诸位卿家,其实秉宽老早就跟朕提过,要在宁夏、甘肃、延绥等处增加巡查人马,将年久失修的烽火台修缮一番,以备不时之需,这些事,早在保国公引兵出征之前,他就已经在做了。兵部对于北方的防务,并未懈怠。”朱祐樘当然要给张周说话。
刘健道:“北方防备,并不只在三边之地。”
话是这么说,但刘健以及在场很多人其实已经听出来,好像张周所认为,鞑靼可能犯境的地方,就在三边之地。
不然皇帝为什么说要加强宁夏等处的巡查和防备呢?
“难道最近两年,在大同、偏关、蓟州和辽东等处,有防备上的松懈吗?总制这些地方军务的将官,可有上报过?”朱祐樘又把问题抛给李荣。
李荣神态自若道:“回陛下,总制宣大军务的新建伯,最近跟朝廷提出要增加粮饷,但并未提及防备有松懈,至于蓟州,还有辽东等处,都未提及过相关的弊端,想来是……问题不大。”
不能说没有问题,话不能说死了。
可地方上没诉苦,那就是没问题,只有王守仁没事要点钱粮什么的,也说是为秋天之后做准备,也没说是要拿来修关隘或是因为防备松懈不足。
“诸位卿家,不要因为一点无端的风声,就自乱阵脚,在朕看来,如今鞑靼即便敢来犯,也不会讨到任何的便宜,诸位卿家应该对大明的将士有信心。”朱祐樘出言安慰。
在场大臣神色有点怪异,都在想,您这不是对将士有信心,而是对张秉宽有信心吧?
“九边防务,朕心中自然有数,即便有事,朕也会跟兵部及上听处等进行商议,对了英国公,最近京师的防备如何?”朱祐樘突然对准了一直都不作声,但内心好像比谁都着急的张懋。
张懋一听,这跟我还有关呢?
但张懋随即想到,自己在入宫之前,于午门口去跟谢迁沟通的事,皇帝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盯着,这下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张懋走出来支支吾吾道:“陛下,老臣年迈,对于京师防务之事,有所懈怠,不过想来在陛下和兵部的指点之下,京营能完成基本的训练和防备,即便鞑靼来袭,无论兵马多寡,定然是有来无回。”
这会张老头主动“示弱”了,这点也让在场的文臣没想到。
你张懋这会居然去抬张秉宽?
你这不是有胸怀,而是有阴谋吧?
关键时候想甩锅?
朱祐樘也不恼,他道:“以你的年岁,还远谈不上年迈,多去军营走走看看,对了,朕准备委派一名宪官前去督办紫荆关、居庸关和倒马关的军务,你们有何推荐?”
“这……”刘健一时被问住。
朱祐樘道:“也不必问了,最近巡抚辽东的陆完陆卿家将要回京师,朕就将他委派过去,临时充当此任,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这让刘健想不明白。
他甚至还侧目看了李东阳一眼,好似在说,你快帮我分析一下,陛下这是何意?
陆完回京,本来都以为是张周调回来协同他的,但现在皇帝调陆完去当内三关的巡抚,明显有点“降级”的意思,毕竟巡抚辽东那是正牌的地方封疆大吏,而巡抚内三关只是个临时的差事,而且手上的权限小多了。
可在这种鞑靼有可能会犯境的时候,皇帝对西北不太放心,派个人去把守住大明西北“最后的关防”,找信任的陆完去,这又体现出对陆完的信任。
这一降一信之间,皇帝到底要干嘛,一时间让刘健拿不准。
“既如此,此事便如此定了。”朱祐樘也不打算跟这些人商议了。
连三边总制都可以一言堂来定,定个内三关巡抚,还用跟你们商量太多?让你们把人举荐上来,朕还不相信呢。
好歹陆完也是带兵追击过朵颜三卫,取得过潢水大捷的人,虽然你们文官想把那场功劳都系在王宪和蓟州将士身上,但朕却没忘记陆完带兵千里奔袭的壮举,那是可以跟王守仁媲美的。
……
……
朝议结束。
这次出宫的路上,大臣已经炸锅了。
如果之前只是小范围内猜测张周可能背地里有“阴谋”,这次的朝议,近乎是坐实了这件事。
一群人往刘健那边围拢:“刘阁老,您都看出来了,原来出征河套只是个幌子,醉翁之意其实在鞑靼人主动来犯,这是逼着鞑靼人来扰边,西北战事哪有这么打的?”
刘健一如既往在此等关节选择沉默。
谢迁则道:“不这么打,怎么打?你不出兵,鞑靼人就不来了?去年宁夏等处,还不照样被鞑靼人袭扰数月之久?”
“可是此番出征河套,可是调了三边数万兵马的。跟去年没法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