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查到底的态度,可当风头过去之后,皇帝还是会对自己曾经选择的忠臣良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朱晖又不是一个人的错,这代表的是整个武勋系统的普遍状态。
何况当今这位皇帝,还是仁慈宽厚之人。
就算皇帝不肯原谅,但其实只要张周的一句话,就能维系保国公家族的传承,其实主要还是看皇帝和张周的态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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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在继续中。
朱骐退下之后,这边李荣也在跟张周商议进一步的查究过程。
“先生您看,朱家的男丁,尤其是罪臣朱晖的直系亲眷男丁,都是要下诏狱的,至于奴仆或是要先被驱散,有的或是直接发到教坊司,至于朱家的女眷,临时先找地方安置,等案情进一步明朗之后再定夺,您看如何?”
李荣对此案还是比较谨慎的。
毕竟查的是个国公,在人前可以表现出铁面无情,那只是职业属性。
在人后,他就要表现出自己谦卑和善的一面,尤其不能让张周觉得自己太强势。
张周道:“挺好,我也觉得,做事还是不要过于赶尽杀绝。”
“呵呵。”
李荣笑了笑。
心里在琢磨,这是不想得罪一大票的勋贵,所以故意这么说?
“先生,今天是晚上来查办的此案,为了避免被外人随便传扬,无论是被下狱、下教坊司的,或是找地方安置的,都需要有专人来看守,不让他们将案情外泄,您看是该如此吧?”李荣再次请示。
张周点头道:“一切都依李公公的意思办。”
“好。”
李荣倒也没觉得张周有多好说话,这还是由权力地位的差异所决定的。
东厂厂公,在张周面前也不过是跟班模样的人,李荣也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
张周道:“这两天朝堂上,会不会有人出来给保国公说情呢?若提及此案,不知该如何定性?”
李荣认真回道:“定性为时尚早,还要等朱晖本人回到京师之后,陛下已下密旨到宁夏,同时由陕西巡按御史等人协同按察使司等人,前去军中擒拿朱晖。料想朱晖被拿时,京中的消息尚且传不到军中,他应该也不会有何激烈的抵抗。”
这是担心朱晖闹哗变。
但这点,明显是多虑了,给朱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如果朱晖真这么做了,就凭朱晖的造诣,想造反造出个样来,近乎是做不到的。
连正经的鞑靼人都不敢上阵,却要跟杨一清、王守仁,甚至是他张周过招,随时还要在面对麾下将士的拨乱反正……还不如老老实实被押送回京,或许还可以靠跟朝中权贵的关系,找人说情通融,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如同柳景这种,当初在两广犯了那么大的事情,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削夺的爵位,也可以复爵。
大明对勋臣就是这么仁慈。
张周道:“陛下之意,似是要将保国公塞到西南去戍边,并不会定死罪,以后或许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公公认为应当如何妥善处置他的家眷,才能安定朝野上下之心呢?”
李荣稍微愣了愣。
明明我才是听命办事的人,这怎么还考起我来了?
“愿听先生教诲。”李荣道。
张周起身,抬头看着外面到处乱糟糟火把所映照的斑驳影子,叹道:“我正因不知道,才会问李公公,想来东厂和锦衣卫在处置这种事上有经验,我这人也不想得罪于谁,但若是非让我整顿军务的话,以后遇到同样的事,难免手足无措,所以想先跟李公公求教一番。”
“呵呵,先生您过谦了,陛下让您整顿军务,您要施恩也要,要加威也罢,那是您的便利,咱家怎好随便指点?您有不好斟酌的地方,但可请示于陛下,相信陛下会给您指点迷津。”
李荣年近八十,可说是老油条中的战斗油条,这种场面上的拉扯他自问就没输过谁。
张周道:“好吧。看来以后得罪人的事,我不会少做,希望到时李公公能多提供协助,我一人对抗那么多军政要员,独木难支。”
“您客气了。”李荣道,“以您的威望,谁敢不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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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到保国公府上,也不过是来观摩一下的。
李荣不肯给张周出谋划策,也是因为李荣知道自己在朝的时间不会太长,就算他想皇帝也肯对他加以信任,他的年岁也不允许,临走之前得罪一大票的武勋,家族中人和自己派系中人,还怎么混?
都知道是得罪人。
张周与李荣从正堂出来时,恰好见到朱家正院的奴仆被锦衣卫押送着出门,外面已准备好了马拉的板车,这群人会被送到教坊司等处,基本上都会被充作奴仆。
当然奴仆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地位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