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办的事情,不都已经安排下去?”张周问道。
杨鹏道:“可那些都是……怎说呢?都是以前的旧人,该换的也都该换了!另外听说寿宁侯还想插手此事,最近寿宁侯也在打听相关的事情,他好像跟皇后娘娘提过,以后他想将京营部分供给的事情,接手到自己那边。”
张周问道:“陛下会同意吗?”
“这个……也不好说。”杨鹏道,“但就算是寿宁侯接手,最多也只能吃下生意的很小一部分,眼下晋商和徽商等,也都在竞争有关京营供给的生意,都在想办法走关系,也有找到某人的……”
杨鹏刚上任,风才刚开始刮,就已经有人顺着气味嗅到风向。
那些在京的官宦,消息一向灵通,知道杨鹏出任御马监太监,直接接手京营,马上就开始给杨鹏这边送礼。
张周道:“你知道,我一向对于收礼什么的,不热衷。”
杨鹏笑道:“但陛下还是会给您御赐之物啊。明日一早,某人就会再带一批过来,那是陛下对您的赏赐,陛下也说了,非要让某人亲自来不可,以此体现出尊卑有别。”
“杨公公,可不要这么说,咱都是合作的关系。”
“是,是,但圣意不可违。”
张周点点头道:“如果是商贾那边,就由杨公公你去打点,京营将士也都想好好过冬,他们也不想过苦日子,如果今年跟以往没什么差别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明白,要让他们记得先生您的好,这点好办,随便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某人明白了。”
杨鹏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好像很明白其中的道道。
那就是让将士们拿到一点甜头,让他们意识到,跟着张周混,比跟着张懋混好得多。
张周道:“杨公公你或许还是不明白啊,陛下让我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协助京营差事,并不是以蔡国公的身份。以后这守备勋臣或还是英国公的,他也不过是临时出了一趟远门而已。”
“嗯?”
杨鹏有些费解。
皇帝已经费了那么大力气,又是败坏张懋名声,又是将他调去西北领兵,甚至等着他兵败看他好戏……
就这样,只是让张懋走个过场,回来继续当他的提督京营勋臣?
怎么看,都好像说不通。
张周道:“难道你也想跟某些人一样,看着我跟英国公斗得不可开交才好吗?”
杨鹏似乎明白到什么,他道:“陛下和先生思虑周全,某人不及万一。某人是如此理解的,一切都要一步一步来,是这意思吧?”
“不要随便领会。”张周道。
“明白,明白,某人只需要做好手头的事情,至于以后是谁来提领京营之事,陛下如何安排,某人如何照办便可,某人只知道以后在京营之事上,多来跟先生您求教和学习便可。”
杨鹏似乎也懂得一些规矩。
看不懂,也不要去瞎参与。
不管皇帝以后准备怎么对付张懋,是继续器重,还是说逐渐把张懋给换了,那都是决策层的事。
他杨鹏看起来是个决策层,但其实就是个执行层而已,他要做的就是听皇帝和张周的命令便可。
……
……
西北。
张懋领兵从偏关出发,一路往延绥的方向赶。
对他来说,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连续多日的赶路,让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晚上扎营之后,他洗脚时看到自己脚底的水泡,也是一阵悲呼。
“父亲!”
此时张锐从帐外进来。
“没个礼数,不通报就进来?”张懋瞪着儿子。
张锐急道:“父亲,刚得知,陛下下旨到延绥,让三边总制王中丞,率兵出击,而我们好像是……落在后面了。”
“什么?哎呦……哎呦……”
张懋一个激动,直接从水盆上站起来。
却忘了自己脚底的水泡已经被自己挑破了,正在疼呢。
张懋站在那,半天没回国神来,这会的他也有些迷糊了。
“父亲?”
“没事,没事。让为父静静。”
张懋思索片刻,才终于好像理清了头绪,道:“你是说,陛下除了派出我们这一路,还让延绥出兵?是发去哪的?”
张锐道:“目前只知道调令,还不知出兵何处。”
张懋吸口气道:“这就不好了,闹不好会跟上次朱东旸一样,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个错,现在陛下明显是没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咱身上。光是上报那点功劳,还不够抹平过错的。”
张锐道:“那父亲,我们是不是该夜行军?”
“为父……唉!”
张懋想走两步,除了脚底下疼,发现自己的双腿也有点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