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早已被内侍们点起了宫灯,每十步立着一盏铜胎掐丝珐琅宫灯,被夜风阵阵刮着,闪闪跃跃,明明晃晃。向来宽敞的宫路印满影影绰绰的暗影,路也照的不甚清晰。整座皇城被微黄昏暗笼罩着,好似暴雨来前的呼之欲出。
满朝文武大臣被太子拘在了宣德殿,内外分派了数十位身着暗红劲装腰挂佩刀的大内侍卫,目不斜视的监守着宣德殿。
殿内悉索议论声不断。
如今皇上生死不明,满朝文武各个忧心忡忡,不知是在担忧皇上还是何。太子与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自留下几十名大内侍卫看守他们后,再也没露过面。应是守在皇上身边了。
秦家三父子神情肃穆站在角落,秦子屹几次欲开口,但看到自家大哥冷冽沉着的眼眸时又生生咽下。
这时,一位身着深蓝色孔雀官服的中年男子上前对秦呈弯身行礼
“秦大人,近来可好?”
来人正是赵天正,秦呈岳父。身在官场,秦呈官位是比赵天正还要高上一阶的,纵使二人是岳婿关系,该行的礼数是半分不能含糊。
“赵大人好,小婿一切安好。”
秦呈恭恭敬敬也对赵天正拱手行了一礼,但语气平淡,并无太多攀谈之意。赵天正为官几十载,岂会听不出他刻意疏离的意味。
“不知今日之事,秦大人怎么看?就这样一直关着我们也不是法子。”
“事关皇上龙体,小婿不敢妄下断论。”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赵天正觉得甚是索然无味。拱手弯身正要离开,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循声望去,原是太子与三皇子出现在殿门口处,神色凛冽晦暗不明。赵天正掀了衣襟,快步向门口赶去,但层层叠叠已围满七嘴八舌的官员们,身后秦家三父子却没跟上来。
太子一言不发站在殿外,眼神似刀般向殿内众人缓缓扫过,颇具天威。本还在细细念的官员们看着太子不悦地神色忙低下头,不敢再开口。殿内终于恢复宁静。
跟在太子身侧的内侍得了令,一挥手中拂尘,尖着嗓子朝里头宣告着“今日未时,皇上被人下毒谋害。经太医诊断,乃是檀毒。”
尖锐嗓子还未罢,殿内哗然一片。
“这檀毒是何毒啊?”
“据说是孖岭关外胡人特有的毒物,味似檀香,所以下毒之人常常将其充作熏香来谋害人性命,但光光一味熏香还不够,须得合着每日饮用带有灵虎骨的补药才可入毒。”
“胡人的毒,咱们宫内是出了细作不成。”
七嘴八舌,扰的人心烦。太子一把将怀中玉佩摔在地上,清脆啪嗒声响彻整个大殿,殿内众人胆颤心惊地纷纷噤声跪地。
“本宫要将此事严查到底!还辛苦众大臣这几日留在宫中协办。秦子峻、秦子屹你们二人协助本宫彻查此事。裴沄嵊,即刻带人,将宣德殿内外搜查干净,查不出这毒在哪,本宫唯你是问。”
太子神情肃穆,眼神锋利睨着殿内一众跪着的权臣,随即点出三人。得了令,三人挺直脊背,低头拱手异口同声对威严背手站立的明黄身影道:微臣领命!
裴沄嵊乃一等御前带刀侍卫,负责统领御前侍卫,主要职责便是保护皇上安危,如今皇上命在旦夕,太子没有治他的罪已是宽宏大量。如今还将搜寻毒药的重任交到他身上,这怕是要拉拢这个一等侍卫,成为己用。头脑清醒的大臣很快就分析出太子的用意,但让人不解的是,秦家那两兄弟如何能担此重任。虽说二人是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可皇上却也只给他们安排在了秦呈身旁做事,至今还没看出有何突出之处。唯一特别的便是,秦家嫡二子与沈家嫡长子沈逸桢关系亲近,这沈逸桢又是长公主之子,与太子及一众皇子关系更是紧密,这其中弯弯绕绕,不免让人遐想联翩。
其实秦家兄弟心中疑虑不比周围人少,他们向来是与太子没有何交集的,但今日他却从一众老练权臣中挑出他们两无名之辈,委实可疑。两兄弟正暗自思忖时,身旁原本云淡风轻的秦呈脸色却一暗再暗,唇边蓄着的山羊胡须也在一颤一颤,嘴唇上下合动,终于高声开口着。“臣有要事想与殿下商议。”
“秦尚书有何事?今日除了谋害皇上之事,其他事都先搁下。”
“事关圣上龙危,微臣还望与太子私下商议。”
见秦呈坚持,太子半眯起蕴含冷冽气息的眼眸,稍稍对身旁内侍点头示意,眼力极佳的内侍忙大步去将人请出来。三皇子想跟上太子一同听听这秦呈究竟知道些什么,但还没跨步,就被太子侧眼止停了,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往议事阁去。
秦家兄弟在太子走之前已被请到了殿外候着,裴沄嵊则领着御前侍卫二十余人,整齐有序的纷踏进宣德殿,不顾殿内还站立着的大臣们,将各个角落都掀翻出来。
殿内一片忙乱时,一位身着羽林军暗黑劲服的黑壮侍卫悄悄上前对秦子峻行礼,并将怀中藏得严严实实的书信递了上去。秦子峻是个沉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