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主厅梁高里深,上首八仙桌旁放置两张上好紫檀太师椅,中央两侧各摆四张几何椅,板壁墙正中挂着一大块匾额,上头赫然是“鸿鹄凌云”四个大字。字迹洒脱有力,正是秦呈亲笔所题。
秦老夫人正襟危坐在上首太师椅中,赵氏面色苍白如雪坐在下首几何椅内,一旁秦子心、秦子昭等四个子女惶惶不宁的围在赵氏身旁,秦子峻三兄妹则分别坐在老夫人左侧下首几何椅内,皆面容沉重。
已到午时,日头正高悬天空,今日万里无云,冬日烈阳难得透着些温热,打在人身上昏昏欲睡。
正厅房中地龙烧的旺盛,赶上难得的暖阳,厅中各人心中燥烦,接连鼻头脖颈沁出热汗。
秦子昭频频用帕子擦拭额头密汗,心烦意乱下不耐开口“母亲,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呀?昭儿累了。”
猝不及防的开口,连暗自伤神的赵氏都回过神来,面色一沉,伸手就拉了秦子昭衣袖一下,眼神似刀般狠厉看向不懂事的女儿。
秦子昭才将将六岁,虽大体明白现在秦府处于不好境地,但自小被娇宠着大的怎么耐得住这般。她这一出声,引得身旁才四岁的秦子墨小脸一亮,奶声奶气开口也闹了起来。秦子昭尚能解读解读赵氏那警告的眼神,但秦子墨不管不顾耷拉着小脸就嚷起来,同样的话一遍又一遍重复叫闹。
眼见着赵氏身旁稚儿如此失控,上首老夫人心头腾得升起一股火,胸膛不住高低起伏,身旁钟妈妈忙给婢子们使眼色,专门照顾秦子墨的乳娘这才如梦初醒般将他抱到一旁细细安抚。此时的赵氏早已没了往日当家主母魄人气势,秀美面庞露出狰狞,右手紧紧扣在几何椅扶手上,保养得宜的柔细手指泛出煞白。
坐在老夫人左侧的秦子峻三兄妹神情淡漠,仿佛没见到对面那出大戏。
钟妈妈手脚麻利的为老夫人斟了杯茶,喝下一口热茶老夫人胸口那股气才渐渐散去,再由着钟妈妈一下又一下在后背上顺着气,终于面色如常了下来。
“看四皇子那阵仗,想来是要在我们府里停留些时间的。事关秦府存亡,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厅中人心思各异,并没太多注意秦老夫人教诲。秦子屹还深陷在秦子今刚刚那意有所指的眼神中。还不待再去细想,门外那群被带走审问的小厮回来了,李璟铖裴沄嵊紧随其后,大步跨过高高门阶,背手脚底生风踏步入了正厅。
二人身量差不多欣长,但不知是否是每日习武的关系,跟在李璟铖身后的裴沄嵊看着却比李璟铖要宽大许多,单单他两进入厅院,将屋内亮光都遮了半房。
亭内众人见着四皇子,忙又起身跪地行礼。
“秦子峻、秦子屹你们二人随我来。其他人听从裴大人安排。”李璟铖背手高立于一众人之上,居高临下却声音平缓。
“是”
秦子峻与秦子屹得了令匆忙就跟上四皇子,三人出了府门不知是要在哪里停留。
剩下府中女眷老少们虽面露惊慌,但也都是静待裴沄嵊出声。
身着黑底暗金龙纹长袍男子环顾一圈四周后,才对上首老夫人恭敬道“秦老夫人久等了,府内院落搜查的差不多。请夫人小姐们先各自回房吧,我会派人将午膳送到各位房中。但秦尚书所住院落尚还不得进入,还请秦夫人见谅。”
他们在父亲房中查了这么久,还不能放人进入,到底是想找出什么东西?秦子今暗自思忖,现在四皇子单独见两位哥哥,想来是会给哥哥们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但,他手上若没有东西能让大哥信服,大哥定会谨慎考量是否投向四皇子那一派。难不成父亲真做了那贪污受贿之事?!
赵氏本就不悦的俏脸一听裴沄嵊那般说更是阴翳,对着秦老夫人行了礼就说身子不适先去秦子心院子歇息,看也不看厅中高大旷阔身影一眼,领着三个稚童错过裴沄嵊就走,秦老夫人实在不喜赵氏这小家子气,话也不想对她回应,挥挥手就让她们离开。听着对面动静的秦子今随意抬眸看了一眼,却见着经过裴沄嵊肩臂旁的秦子心耳廓烧红一片。
这是见一个爱一个吗?秦子今好歹是经过人事的,看秦子心那羞涩模样分明是春心萌动,她可真是太小瞧这个妹妹了。想着想着泰然自若的娇美面容上噙出几分冷笑,细小动作被厅正中站立的裴沄嵊看的正着。
院中下人被钟妈妈遣的七七八八了,秦老夫人客客气气对裴沄嵊说了几句,就让秦子今也先回房用午膳去,但秦子今只答道想等大哥二哥回来,知晓这个孙女的气性,老夫人也就随她去了,这才由着钟妈妈扶着往倚梅苑回去。
见众人走的差不多,裴沄嵊还站在厅中不离开,秦子今缓缓起身,莲莲几步行至男子跟前半丈远。他既然刻意等着,那定是有话想对自己说的。
“多谢裴大人关照秦家老幼。”秦子今微微屈膝行礼,皎白脸孔低垂,自上而下看去美目羽睫纤长,挺翘鼻头半掩着红润丹唇,盈盈开和道谢。
看眼前娇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