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许多事儿,就连洪老太太和古大夫也不知道内情。
姜老太太叹口气,“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从哪儿说起好呢?”
李向东拦住她,“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要是回想起来让您不舒服,咱们就不提了。”
面对贴心的小徒弟,姜老太太怅然一笑,摆摆手说,“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有些事儿,想起来恶心罢了。”
李向东下炕,麻利的给姜老太太泡了一杯菊花酸枣仁茶。
在氤氲的热气中,他听到了一个在那个年代,离奇却又常见的故事。
公元1916年,姜老太太姜莹出生于燕京市一户大户人家,是姜家老爷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她的出生并没有带来欢乐,反而是姜老爷的震怒。
听到接生婆子过来恭喜他喜得千金,姜老爷失态的砸碎了一个汝窑的茶盏,“不是说怀的是个儿子吗?!”
接生婆本来想讨个喜钱,一看他这个样子,知道讨不着好了,自己就讪讪的离开了。
姜老爷连产妇的屋子都没进,甩手就离开了家。
“这些事儿,是我娘的奶妈告诉我的,她说,当时我爹的反应把她气个半死。”
姜莹淡淡说道,“其实,不要说在那个年代,就是现在,生女儿是赔钱货的观念依旧根深蒂固。”
“可是,我娘的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对啊,为什么?”
姜莹摩挲一下自己的枕头,“因为,我爹他妹妹当了一个军阀的姨太太,所以他一个四十多岁死了媳妇的鳏夫才因此陡然而富了。”
姜莹的爹本来在乡下种地,谁知道有一天,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小妹子给他去田里送饭的时候,被一股流窜的败兵残勇给掳走了。
哎呦,妹子才十六岁啊,刚定了婆家!
只是姜莹他爹就是个种地的泥腿子,面对着妹妹被抓走时哭的撕心裂肺时,都没敢挥起自己手里的锄头。
能怎么办呢?
他能怎么办呢!
厄运仿佛从此刻开始降临了姜家。
没过多久,他的两个儿子在去城里买东西的时候被人打死,他的老婆得了痨症,很快瘦成了一把骨头,然后在一天夜里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爹后来喝完酒就要哭他那两个已经成年却被打死的儿子!”
姜莹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成了鳏夫的姜莹爹,一夕之间就丧失了所有活的希望,每天只是浑浑噩噩,按部就班的种地,吃饭,睡觉。
谁知道,一年后,他竟然迎来了转机!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刚从地里回来的姜莹爹,突然发现有一队梳着大长辫子的士兵排列整齐的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姜莹爹立时吓的双腿发软,想要转身逃跑,身子却根本不能动弹。
正在这时,屋门被打开,从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翠儿?”
姜莹爹试探的问。
姜小翠此时穿戴无比华丽,她抹着眼泪,“大哥,是我啊!”
兄妹二人说了半日的话,原来那天姜小翠被人掳走后,很快就被献给了一个小军官。
那个小军官看清楚姜小翠的容貌后,大吃一惊,连忙让自己的夫人过来安抚她,并给她换上锦衣华服,说要认她当干妹妹。
再后来,恍恍惚惚的小翠儿就被抬进了勋帅府。
原来,小翠儿长的和勋帅刚死的一个爱妾容貌长的很像。
由此,小翠儿得了勋帅的宠爱,一时间在帅府风头无两,就连她那个干姐夫都沾了不少光。
“大哥,我过两天就要和大帅一起去燕京城,你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这是姜小翠苦苦哀求了勋帅一两年,他才同意的。
姜莹爹有啥不同意呢,他特别开心的就跟着妹妹走了。
当时姜莹的外公家里世代经营当铺,在燕京城也是数得上的,只是家里的靠山一朝身死,他还来不及另找靠山就被勋帅盯上了。
他让副官上门,给四十多岁的便宜大舅子求娶姜家独女,那个在洋学堂念书的十八岁花季少女。
事实证明,再多的钱财在权力和枪面前都没有用。
姜莹的外公很快撒手人寰,姜莹爹顺利迎娶了小娇妻,从此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姜家。
“到后来,姜家家仆散尽,只剩下了我娘的奶妈。”
姜莹平淡的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儿,“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许多家族倏然兴起,倏然败落,都是很常见的。”
“只是,他们想要霸占我外祖家的财产有无数种方法,为什么非要强娶我娘呢?把我娘的一生葬送了,让她成为了权利一次小小任性的牺牲品。”
姜莹的娘是个漂亮且很有才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