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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才(1 / 3)

敲门的是相全。

他自从泉山那一次离开,一直到这次慕青桐以身涉险才在西州军营中看到他,当时见面时在逃难难以分神,如今细看之后慕青桐才发现,相较于之前,他变得更加沉稳了。

在寒冬腊月跳了次黎江,他有些着凉了,进来时见慕青桐趴在床上,目光中还有些担忧。

他知道慕青桐伤的挺重的。

慕青桐倒是无所谓,见他看自己的伤,还笑道:“这伤养养就好,无大碍。”

她顿了一下,“古正阳已经死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相全愣了一下,才道:“我正要找殿下说这事。”

他缓缓道:“我想到四处走走看看。”

许久未见,他整个人沉淀下来以后,跟慕青桐记忆中的另外一张脸越来越像了。

从前那两个少年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哥哥沉稳可靠,弟弟肆意张扬。

约是十年前,兄弟两人陪着她去北州时,慕青桐也曾问过这个问题。

她的身后是大好河山,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笑着说若是有朝一日她夙愿得偿,便许两人一个愿望,问两人想要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素来沉稳的哥哥相全说想要过过浪迹江湖的日子,而一向跳脱的弟弟相才在看了她一眼后,说想要带兵打仗做个大将军。

画面几经闪动,最后又停留在当下。

慕青桐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们总是顺着他叫他相全,那么谁来做相才呢。

不管过往有多沉痛,真正的相全已经死了,他早已化作了天上的晨星在默默看着他们,而相才却将自己永远困在了这一个茧里面。

她朝着连舟伸出手,连舟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太情愿,却被慕青桐瞪了一眼,只得过来小心翼翼地搀着她起来。

等到身子坐直,慕青桐才道:“你确定吗?相才。”

她不再叫他相全了。

“殿下……”

相才愣住了,他想提醒慕青桐应当叫他相全才是,可只呆呆唤了一声,便明白了慕青桐的意思。

慕青桐也知道他明白了。

她微叹息一声,“你想让相全的名字永远活着,我同意,可是你想过你自己吗?你真的要磨灭所有你自己留下的痕迹吗?”

“你们是双生子,性格却迥然不同,相全此前常说最羡慕你的性子,自由又有抱负,不似他那般沉闷,若他在天有灵得知你变成了这样,你以为他会开心吗?”

她那双温柔又十分具有力量的眼眸注视着相才,“一个人是变不成另外一个人的,所有人都值得我们铭记。”

所以谁也不能说四年前相才活了下来他就应该带着愧疚以相全的生活方式与性格活下去,逝者应当永远铭记,可生者也要好好活着。

相才不说话了,他痴痴站着,堂堂七尺男儿,眼底竟隐隐有泪光浮现。

这小屋的一旁放着张小桌,应当是连舟写过药方的缘故,还有一些留下的笔墨。

慕青桐忍着背上的疼走了过去。

连舟张口想要阻止,话却卡在了喉咙口,他明白,这是慕青桐跟相全,不,是跟相才之间必须解决的事情。

她一步步挪到那小桌旁,提笔写了许久,写到一半时,她抬头看了相才一眼,最后一狠心,写下了相才二字。

绣花鞋出现在视野之内,相才抬起头,才见慕青桐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将一封书信递给他。

“这天下已经乱了,当州与宁州很快就会集结兵力攻打北州,如今孟清也已经回到了北州进行初步的部署,这是我的亲笔信,你若愿意,拿着他过去,孟清自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

唯有一点,这上面的名字不是相全,而是相才。

她希望他能够做回自己。

这几年她自顾不暇,居然一直到这一刻才想通这件事,相全很好,相才也很好,这两人都有自己的荣誉,不应该被混为一谈。

紧盯着相才,慕青桐道:“等我回去以后,会为死在四年前所有将士论功行赏,相全在那次应当是头功,他的牌位也会被好生供奉。”

所以不用担心他会被人遗忘。

无人知晓相才现今的心境,但在慕青桐的目光中,他缓缓跪下,最终还是双手接过了那封亲笔信。

“臣,叩谢殿下。”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慕青桐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她真的很怕相才因为这个事情跟她犟上。

此刻见她似乎想通了,慕青桐有些欣慰,又感觉到有些头晕眼花,只得在心里默默感谢自己方才上那些止痛药还是有用的。

她脚步微微摇晃了一下,一直关注着她的连舟终于忍不住了,几个大步过来,直接将她的脸埋入怀中,然后将她抱到了床上去,让她重新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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