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车粮食只剩下不到三千车,其他两万多车粮食全被装满粗沙的麻袋掉包。
赵全急火攻心,当场晕死过去。
四万将士也全都急红了眼,许多汉子甚至急得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战场上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的他们,此时却哭了眼睛。
因为他们深知,这是救命的粮食。
哪怕是撒一粒,他们也不敢视而不见。
他们会用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起来,放在嘴边吹掉上面沾的灰尘,或放回袋子里,或扔到嘴巴里吃了。
只有真正饿过并饿怕了的人,才会懂得粮食的珍贵。
而他们恰是这样一群人。
此行他们肩负重任,因为雁城及雁南饥肠辘辘的百姓,全都在翘首以盼等着他们把粮食运回去救命,可是他们却把粮食运丢了。
可气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粮食怎么丢的,在哪里丢的。
每一麻袋粮食都是他们自己亲手装进麻袋,装满之后扎紧袋口,再以红漆涂染袋口,既是标记,亦是封口,就是怕被人偷梁换柱。
然而也正是红漆封口让他们麻痹大意,这一路上只检查红漆封口,却没有检查麻袋里的粮食。
一时间所有人都倍感无助和绝望。
赵全被将士被救醒过来。
他强压心中急火和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召集所有将官,进行紧急会议。
他们很快就锁定丢粮的位置。
粮队路过韶山城的拓州地界时,曾在一段官道上遭遇大雾侵袭。
当时雾气极大,能见度不足十步,并且覆盖面积极广,又因为是突起大雾,所以给粮队造成了不小的骚乱。
那段官道紧挨着着一座名叫望渊湖的大湖。
当时是早晨八时左右,头天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湖面上水雾袅袅,飘到路上来也算正常。
再加上有惊无险,粮队顺利穿过雾区,一辆车也没有走丢,所以赵全及一干将士单单是如见奇景般啧啧称奇,并未往危险的地方想。
可现在粮食丢了,再回想起那场大雾,就不免觉得蹊跷诡异。
并且这一路上也仅有这一处地方可能丢粮。
因为将士们把粮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夜里宿营的时候,即便赵全不吩咐,他们也会自觉的巡逻看守,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看得比金银珠宝还严实。
在这般严密看守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两万多车的粮食,便是大罗金仙也难做到。
最重要的一点讯息是,望渊湖上有水贼。
粮队途经拓州时,拓州节度使广景朔告诉过赵全望渊湖上有水贼的讯息,并领三千官兵要护送粮队,但是被赵全委婉拒绝。
赵全觉得没有必要,因为粮队本身就有一万骑兵护送,且每辆车赶车的车夫也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杀才,总共是四万骁勇战士,岂会怕区区水贼。
现在回想起来,赵全肠子都悔青了。
觉得当时要不是托大,接受广景朔的护送,说不定以广景朔对水贼的了解,就能避免这场灾祸。
“将军,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偷盗。”一个银甲校尉神色阴沉地说道。
“怎么说?”赵全问。
“两万七千多车粮食,咱们每车装十麻袋,一共就是二十七万多袋。若不是早有预谋,哪会有水贼会有这么麻袋?更别说麻袋的样式和咱们用的还一模一样,就连扎口的麻绳,封口的红漆都是一样的。”
“末将敢用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是早有预谋。”银甲校尉咬着钢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全和众将官闻言全都神色凝重地点头赞同。
又一将官皱眉说道:“我们路过雾区前后用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时间,想在一个时辰内搬走二十七万多麻袋粮食,并且还要用装着粗沙的麻袋替换,这群水贼的规模可小不了。”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搬走二十七万多袋粮食,多大的动静啊,而我们四万将士明明全都睁着眼睛,并且在赶着马车前行,可是全程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样情况。实在诡异。”一人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道。
“毒,雾气里有毒。”
赵全沉声说道:“雾气大,视线极其受限,五步之外就是白茫茫一片,咱们虽有四万人,但每个人都如睁眼瞎一般。
水贼只需在某一段路上利用雾气向我们投毒,比如一些让人困乏或是失神的迷药,咱们从中毒到毒解,或许只感觉自己愣了一下神,因为四周一直是白茫茫的,所以即便是睡一觉也不会觉得自己走了很远。
但实际上我们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而水贼正是利用这段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了咱们的粮食。”
“听将军这么一说,回想起来,经过雾区时我确实打了个盹,还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当时我只觉得自己是眯着眼睛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