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一句实话。两年后你还俗了,可愿跟着小王回清州?你不必勉强,就算你不愿意嫁小王,小王也会帮你摆脱兄长的控制。”
徐稚棠从座上站起,郑重朝宋闻沅福身。
“臣女姐姐已被陛下和皇后娘娘内定为太子妃,臣女的婚事大抵由不得自己做主。宗室皇亲中,能与太子分庭抗礼的唯有殿下。臣女也想向殿下讨一句实话,假如臣女嫁给殿下,在臣女未对殿下生情前,殿下愿与臣女做挂名夫妻吗?”
她顿了顿,继续忽悠道∶“臣女见殿下第一眼,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臣女想试一试、试一试与殿下举案齐眉。”
徐稚棠似乎听见柜子里传出掰弄指骨的声音。
但愿张钤沉得住气,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应该明白自己在胡说八道。
宋闻沅已深陷温柔乡不能自拔。她说话轻声细语的,眉眼又那么温雅。
“小王也想试一试、试一试与徐二娘子琴瑟和鸣。小王不会强迫徐二娘子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二人又相互倾诉了些许心事。
待宋闻沅离开后,徐稚棠转进屏风后面,打开柜子,里头空无一人。
正纳闷张钤去了哪里,便被他逼到柜门处。
她后背抵贴着柜门,他站在她身前,两人中间的空隙一拳不到。
她需要仰头看他糟糕的脸色,仰得脖子都酸了。
“张钤,你这是……生气了吗?”
忽然,他的右手覆上她的后颈。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她眉心。
他的唇是温软的,碰到她眉心的时间很短,短到与蝴蝶振一次翅的时间差不多。
但她的心悸很长,仿佛被一头凶兽咬了一口。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危险到她不敢主动招惹。
“为什么不掴我一巴掌?我不尊重你,你应该打我的。”张钤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他抓起她的左手腕。
徐稚棠闭上眼睛,咬牙扇了张钤一巴掌,的确解气,但心悸得更厉害了。
“这才是被人强迫的正常反应,你记住刚刚的感觉,下回在宋闻沅面前哭诉,补上细节。”张钤退后了一步,“做戏嘛,做到十分真时,入戏的人便难以逃出来。”一如从前的轻蔑口吻。
徐稚棠松了一口气,身上穿的团衫后背被汗水濡湿了一片。
张钤这厮,原来只是在教她做戏。
*
转眼便已入冬。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几年要冷,初冬就连着下了三场大雪。
京师天桥底下冻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乞丐。
市面上木炭柴薪、棉衣棉被、还有粮食的价格飞涨。
家底略薄些的平头百姓,都开始勒紧裤腰带,三餐喝稀米粥了。
魏国公府徐家、高陵侯府萧家率先在府门前搭建粥棚,施粥赈济困难的百姓。
内廷刚花了十万两白银操办平阳公主的丧仪。
平阳公主生母刘丽妃入冬后生了一场风寒,正好碰上章皇后有孕、永宁大长公主病危、太子生母老湘王妃出水痘,这三位贵人都比刘丽妃尊贵体面,太医院的老太医分作三拨去往坤宁宫、京师永宁大长公主府、清州湘王府,剩下几位医术平平的太医轮番为刘丽妃诊病,刘丽妃的病不大见好,竟于三日前薨逝于承乾宫。
贞禧帝感念刘丽妃为其诞育过两位公主,下旨追封刘丽妃为贵妃,丧仪则按皇贵妃的规格办。
这样一来,内廷又要花费十几万两。
今年皇庄田地遭了虫害,收成不好,内库没进多少银钱。
加上贞禧帝前几日花费二十五万两恩赏后宫妃嫔首饰头面。
内库的银钱已经见底了。
国库有钱,但贞禧帝不想内阁那些倔老头朝他脸上喷口水,打消了从国库借钱花的念头。
*
玉照宫正殿。
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拙与手下的几位秉笔太监在内伺候。
“噼噼啪啪”的算盘珠子声音回荡在高阔的殿宇中。
一入殿门,右手边的两根大柱间摆放四条长案。
八个太监站在案后拨弄算盘珠子,他们正在核算今年的内廷开支。
贞禧帝坐在正中央的紫檀木圈椅上,兴致勃勃地观赏徐稚棠舞剑。
这套太真剑法是菩荠观的道长们传授给她强身健体的。
李拙往贞禧帝脚边的火炉里添金丝炭,动作小心翼翼。纵然如此,还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贞禧帝望向李拙,“大伴的喘症未好全,不必到朕跟前伺候着。”接着唤了一声“李修”,命他搀李拙回司礼监值房休息。
李拙撇开了李修的手,跪在贞禧帝膝前。
“请陛下勿赶奴婢出殿,奴婢这身老骨头,服侍了陛下今日,也不知有没有明日。”
贞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