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哲的话，就象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换个脾气不好的人，早就拂袖而去。
陈小龙不能走，也不会走。
他的肩头上，承担着陶芳的希望。
“陶老师，怪不得你生气，怪不得你绝情。芳姐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伤透了你和师娘的心。”
“作为一个诲人不倦，严于律己的园丁来说，没有比女儿败坏道德的事情更让你丢脸。”
“你们惩罚了女儿，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16年来的每一天，你们的内心始终处于煎熬与自责之中。”
陈小龙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不偏不倚。
说出陶哲夫妇的无奈与辛酸，说出陶哲夫妇这么多年的痛苦。
郭老师连连点头。
这个学生对人性的把握上，好像是比自己这个老师还要明澈。
“呜……”陶妻捂住嘴巴，尽力不让哭声发出来。
陶哲夹香烟的手指头在颤抖。
“陶老师，芳姐的遭遇是咎由自取，我不想为她进行辩护。再多的理由，也无法消除放弃操守，失去清白的耻辱。”
“设身处地为芳姐想一想，一个涉世未深、举目无亲的女孩子，突然碰上一个心怀叵测，花言巧语的骗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芳姐不知道人世险恶，不懂得人性会有阴暗与光明的区别。为了这一点，她经历了16年的痛苦，接受着命运的惩罚。”
陈小龙毫不掩饰地说出陶芳的过失，也说出造成这种过失的原因，还有陶芳的痛苦遭遇。
“呜……呜……”陶妻的哭声，渐渐响了起来。
陶哲夹香烟的手指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一些。
“陶老师，芳姐走投无路的时候，不敢上门向父母求助。芳姐过上好日子时，依旧不敢上门看望父母。为什么？因为她心中有愧。”
“16年啦，人生能有几个16年？只要不是犯下死罪，也应该到了刑满释放的时候。”
“当上总经理的芳姐，依然不敢来见你们。哪怕是亲戚上门求助，她也不敢答应，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顾及二老的感受。”
“今天我不得不来，是因为芳姐得了乳腺癌。手术通知书上，需要亲属签字。这个亲人不能是其他人代替，只能是你们。”
陈小龙从口袋中取出《手术通知书》，放到陶哲跟前。
没等陶哲伸手，本来抽泣的陶妻一把抢过通知书，扫了一眼，就将通知书丢到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陶哲手中的香烟掉到地上，铁青着脸捡起通知书，仔细看了两眼又放到桌子上。
没等陶哲说话，陈小龙先开了口：“小文，小武，你们还不进来！”
陶家兄弟从门外冲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
“爷爷，求求你，原谅妈妈吧。”
“奶奶，求求你们，让妈妈安心走上手术台吧。”
……
孩子们的哀求，让陶妻的哭声更加响亮。
本来进行劝说的郭老师夫妇，也跟着在抹眼睛。
“陶老师，芳姐继承了你的仁慈。小武是她和骗子的孩子，芳姐没有把自己的遭遇迁怒在孩子的身上。”
“小文是那对魔都男女的孩子，被当作累赘抛弃在乡村。芳姐有一颗悲天悯人的仁慈之心，义无反顾地收下这个苦命的孩子。”
“芳姐有两个心愿。一是希望两个孩子得到照料，我答应了她。二是希望得到父母亲的原谅。陶老师，你能成全女儿的心愿吗？”
陈小龙的话，终于让陶妻按捺不住，“腾”的站了起来，指着丈夫吼道：“老头子，你不去我去，我和小芳死在一起。”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陶哲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公鸡烧糊了。
没人在意这种事情。
陶妻一手一个，将跪在地上的两个孙子拉得站了起来。
陶家兄弟胆怯地看了陶哲一眼。
“都站起来吧，我和你们一起去魔都。”
“谢谢爷爷。”
第五天早晨，完成所有术前检查和治疗的陶芳，在父母亲的祝福下，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陶哲夫妇和两个孙子守在门外。
结束招聘会的三大公司领导，在叶秋菊带领下到了现场。
手术时间很长，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家常。
陈小龙的身边，是白雪、叶秋菊和许飞夫妇。
身在魔都的丁伟，当然也会在场。
聊天内容是招聘会的情况，等于是陈小龙召集的核心层会议。
为了这次活动的成功举行，魔都大学准备得更充分，规模更气派。
这些事情都由张文松负责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