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肖丽打电话，门外就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她停止拨打手机的动作，眼光朝门外看去。
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带队前往车间调查的赵剑。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肖丽嘴角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
就凭你这样的德行，也想找到东方家电的毛病！
表面上，她客气地说道：“赵副组长，你可回来啦，快给大家介绍一下调查结果。如果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请多多批评指正。”
听到这种貌似谦逊，暗藏讥讽的语言，赵剑瘪了一下嘴巴，一声不吭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到他这种打了败仗的样子，姚友朋心中如同明镜一般的清楚。
一定是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才会让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变成了哑巴。
于公于私，他都不愿意对方保持沉默，催促说：“老赵，到底什么情况，你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还可以吧。”赵剑随便搪塞了一下。
姚友朋不满地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可以，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赵剑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黑。
你这个老姚没有一点眼力见识！
明明知道我不想说，为什么还要逼我说话呢？
姚友朋朝旁边看了一眼。
刚才跟随前往的几位调查组成员，立即都把眼睛转换了方向。
赵副组长不想说，你就别来为难我们这些小人物啦。
得罪了赵家，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姚组长，我看赵副组长可能是走累了。这样吧，我请个人来介绍情况。”肖丽帮助解围说。
说话的同时，她朝旁边点了一下头。
陪同领导前往车间的方燕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地说道：“各位领导，我将刚才采访工人的过程进行了录音，请大家指点。”
“你！”赵剑气得站了起来，随后颓然坐了下去。
指责小姑娘不应该录音吗？
不是保密工作，不是无脸见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录音？
方燕将一只袖珍录音机放在桌子上，按下了播放键。
“这位师傅，领导有话要问你，请配合一下。”这是方燕的声音。
“年轻人，你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赵剑和蔼地问道。
“领导，我刚进厂不到一年，基本工资是每月430元。”年轻人回答得很流畅。
“好像也不怎么高嘛。”赵剑的声调比较愉悦。
“领导，不算少啦。算上夜班和加班工资，实际到手的有600多元钱。其他企业的老工人，也没有我拿得多呐。”年轻人解释说。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感。
“多了一点钱，也值得这么高兴。走，重找一个工人。”赵剑的语气不怎么好。
他不要方燕介绍，自己找了一个工人。
“老师傅，你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
“我的基本工资是657元，加上奖金和福利，要有900多元钱。”
“你没有说假话吗？”
“这事儿哪里用得着说假话。你瞧人家扬工程师，年纪不大，每个月的收入都要超过1000元哩。”
接下来，赵剑连续走访了四五个工人，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
扫兴的同时，他也找到了一个问题。
“刘主任，我发现你们这儿工资最高的都是当官的，或者就是知识分子，好像不太合理吧。”赵剑咄咄逼人地责问道。
“领导，话不能这么说。我……”临时赶过来的刘主任，说话有点紧张。
“那你说给我听听，应该是怎么一个说法。我要警告你，不准说谎话。”赵剑威胁说。
刘主任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不要紧张嘛，只要告诉我实话，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领导，你要听实话，那我就实说吧。”
“好，这样就好。”
“我这个车间主任，才提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说到工资水平，并不比当工人的时候增加多少。”
“刘主任，你这话能让我相信吗？”
“为什么不相信？在我们这儿，凭的是技术，凭的是工作态度和生产效率。只要有本领，工资就会比普通工人高。”
“不信，我不信。”
录音机里出现了“沙沙”的声音，显然双方都在沉默之中。
赵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老师傅，你多大年纪啦？”
“我57岁了。”
“你的月工资是多少？”
“呵呵，我的月工资是826元钱，是车间里最高工资。”
老师傅的声音中，同样透出了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