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丫一路往家走,只是走到自家巷子口时,便见不少妇人搬了凳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针线,不时说着闲话。
只是当她走近时,那些妇人见到她,顿时便是一静,全都不说话了。
她脚下微顿,想也知道,这些长舌妇,估计又在说她的闲话了,想了想,她便当没事人似的,从她们跟前走了过去,径直回了自家。
她这一走,后面的妇人,便又开始小声说了起来。
“我看她现在这样子,都不像个姑娘了,走路时头昂得那么高,脚下步子迈得那么大,看上去就跟个男人似的。”
“瞧着这作派,确实越发像个男人了。”
“你们说,她每天这么抛头露面的出去做事,可有什么好的,钱是赚到些,可这名声也不好听啊,往后可怎么说婆家,瞧着年岁也不小了吧?”
“已经满了十七了,瞧着她阿娘还没有帮她相看的意思,这一年过完,明年就十八了,再要嫁不出去,就成老姑娘了。”
“名声都成这样了,想嫁人怕是难了,没准真能拖成老姑娘都嫁不出去。”
“这又怪得了谁,还不是怪她自己不爱惜名声,连带着把我们整条巷子里的姑娘名声都带坏了,人家说起我们这条巷子里的姑娘,头一个就想到她,她这名声,可真是……”
“行了行了,你家姑娘年岁还小,应该影响不到什么,我听说她阿娘其实也很着急,但名声这样,也有点不好说,而且听说人家也不想嫁,这么大姑娘了,还不想嫁,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放别人家,可没这样的事。”
“她们家的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嘛,就只有她们娘俩过日子,叶氏又是个性子软的,一点主见都没有,也不知怎么就养出个主意这么大的女儿来。”
“要我说,真要由着她的性子来,那是害了她,叶氏也确实是个没用的,竟什么都顺着她的意,姑娘大了不嫁人,像什么样子,还能留在家里一辈子不成?”
“没准是想招上门女婿吧!”
“呵,就她们家那情况,差点没娘俩一块儿饿死,谁会去她们家做上门女婿啊!”
“这倒也是!”
“人家现在可没那么穷了,我昨儿还瞧见叶氏买了不少粮食放在家里,又买了布做新衣裳,听说在工坊里做工挺赚钱,而且周二丫还做了个小管事,听着很有本事的样子。”
“再有本事那也只是个丫头,若是个男儿做了管事,肯定得夸一夸,但她一个姑娘做管事,像什么样子,女子家还是应该嫁个可靠的夫家才有依靠,就她这样子,把我们这条巷子的姑娘都带坏了。”
“可不是,我家那丫头还在家里跟我闹,说也想去做工,我死死摁着不许去,真要去做工了,还怎么说人家,到时候夫家也要挑理,可不许跟人学这个。”
“你这样是对的,女子家还是得嫁个好人家,往后才有依靠,学男子在外面做工,说起来都不好听。”
周二丫回到家里,便见叶氏正在缝衣服。
“阿娘,不是跟你说了,这活儿留着我回家来做,你怎么自己做起来,你眼睛不好,得好好歇着,不然回头得什么都看不清了。”周二丫叹着气说道,她阿娘真是闲不住的。
“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随便缝两针也累不着,我注意着呢,不会像以前那样总盯着,眼睛也没有不舒服。”
叶氏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向她,开口道:“再说了,你每天在工坊做事,回到家来也该累了,哪能还让你做这些,正该好好歇歇,养足精神才好上工。”
“阿娘,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现在做了小管事,只需管理好其他人干活就好,并没有那么劳累,回到家来也可以做活的,你好好歇着,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经。”周二丫将针给从她怀里拿出来,放到一边的篓子里,不让她做了。
见状,叶氏索性也就不做了。
“最近我身子养好了不少,你工坊里的活儿,要不别做了,我请媒人帮你说个人家,你年岁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就更不好说人家了,唉,你这婚事也真是让人操心,不过也不能怪你,得怪我。”
叶氏说得唉声叹气的,要不是她身子不好,要不然孩子的亲事,早就说好了。
“娘,你怎么又提起这个来,我现在好不容易做了管事,工钱也比之前拿得多,正准备好好做活呢,怎么能不做,我还想像刘管事那样,做个大管事呢!”
她转头看向叶氏道:“阿娘,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闲话了,我都跟你说了,那些长舌妇,一天到晚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你别理会她们,她们说什么你更不要听,随她们说去,我在工坊里赚钱呢,她们指不定心里多羡慕。”
她虽是女子,却也能养家糊口,甚至私心以为,比很多男儿都强,工坊里的活儿,她做得得心应手,虽是每天从早忙到晚,但心里不知多快活,只要工坊开着,她就会一直做下去,绝没有不做一说。